“死過，又活了，我現在是人。”

  蛟龍露出一絲怨恨的神情，“你做什麽不好？偏偏要做人！你知不知道，人是最卑鄙無恥下流的生物！”

  “我知道！”宋雪妃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

  “人類卑鄙，無恥，下流，齷齪，奸詐，愚蠢，父母不慈，子女不孝，重男輕女，相互攀比，殺女嬰，害朋友，踩著別人的屍骨往上爬，但這並不妨礙人類成為食物鏈的頂端，龍族修煉的其中一個目標，不就是化為人形，其後才能尋長生大道。”

  蛟龍突然沉默下來，良久，才緩緩地開口道：“可我寧願希望當初的我，沒有化為人形。如果我當初沒有化為人形，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宋雪妃幽幽一歎，“我可以放你出去。”

  “沒用的！”蛟龍苦笑著，忽然化成了人形。

  宋雪妃眼前那條巨大的蛟龍突然就不見了，在她麵前，出現了一個跪坐在那裏的女孩子。

  女孩子一襲黑衣，披頭散發，手腳上、脖子上、還有腰上全都拴著鐵鏈子。

  一共八根。

  其中兩根還穿過了她的琵琶骨。

  八根鐵鏈綿延向上，仿佛沒有盡頭。

  女孩子看起來，猶如一個提線木偶。

  “如你所見，我已經死了，如今被鎮壓在這裏的，是我的魂。而這裏，是地底深海，人類根本就無法下來。”

  宋雪妃開口道：“我叫凰丹，是天凰一族的，你叫什麽名字？”

  “我……”

  女孩子巴掌大的小臉上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但饒是她麵容憔悴，也無法掩蓋她美麗的容貌。

  她形容淒慘，“我被人類算計，做了令家族蒙羞的事，淪落至此，又哪裏有臉告訴你我的名字？”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就走了。”

  宋雪妃說著，轉身作勢離開。

  “哎，你別走！”

  女孩出聲叫住她。

  宋雪妃停下腳步，但是沒有回頭。

  “你連名字都不肯告訴我，還要我留下來做什麽？”

  女孩子糾結道：“好多好多年了，你是第一個來這裏看我的人。”

  宋雪妃轉過身，“所以，你叫什麽名字？”

  “嫀，我叫嫀！”女孩子伸出纖細的手指，在她麵前寫下自己的名字。

  “嫀？”宋雪妃嚐試著喚了她的名字。

  “嗯，嫀，我的名字叫嫀，是我父親給我取的名字。”女孩子點了點頭。

  宋雪妃開口問道：“那你是為何被人害成這樣？你是蛟龍，你有修為，普通的人類，是不可能把你如何的。”

  她想救這條蛟龍，但是好歹也得問清楚蛟龍的身世。

  人有善惡，蛟龍也有。

  若是蛟龍作惡，禍亂人間，那她也隻能讓這條蛟龍永永遠遠地留在這裏了。

  女孩子突然哭了起來，“都是人類，是皇帝和布衣害我。”

  宋雪妃循循善誘，“他們怎麽害你了？”

  女孩子哭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道：“那一年，我正在海中玩耍，忽然接到法令，要我前去布雨”

  “那是我第一次出來布雨，我很高興。”

  “布雨的時間是兩個時辰，我布完雨，在雲端看到凡俗之境的繁華，忍不住幻化了人身，進了京城……”

  話說月霄大陸從前沒有統一的時候，整塊大陸上林立著上百個國家。

  而日月王朝便是其一。

  日月王朝初建之時，皇帝入主京城，恰逢天下大旱。

  那時的京城並不是北燕城，而是金寧城。

  而且，天下並不安穩。

  皇帝有幾個死敵，都想爭搶皇位。

  因為皇帝在金寧城登基，之後就天下大旱了，所以，便有傳言說，他坐這個皇位，名不正言不順。

  皇帝自己也很著急，就著急百官商議此事。

  當時的一位精通道法的謀臣便建議皇帝出罪己詔來求雨。

  皇帝采取了他的建議，然後求來一場大雨。

  大雨過後，負責布雨的蛟龍因為貪玩，化為了人形，進了金寧城。

  結果，這蛟龍也是倒黴催的，居然遇到了這位謀臣。

  隻因這位謀臣平常不喜歡穿綾羅綢緞，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是一襲布衣，所以蛟龍便以布衣相稱。

  蛟龍可以化形，但是變不出金銀，吃了東西沒錢付賬，被飯館老板抓著大喊，說她吃了霸王餐。

  就在這時，布衣剛好也在這家飯館裏，他看出了蛟龍的真身，於是給蛟龍解了圍，幫蛟龍付了賬。

  蛟龍對他很是感激，以為他是好人。

  那時的蛟龍，不知道一場厄運即將來臨。

  布衣直言揭穿了她的身份，然後施展出了三寸不爛之舌，好言好語，以行善積德之名，勸她為百姓行善。

  之後，布衣又邀請她進宮去給皇帝看病。

  蛟龍不想去，因為她原本就隻打算在人間玩上十天，但是架不住布衣的花言巧語。

  布衣同她說，皇宮裏有牡丹花，蛟龍恰好最愛牡丹，便決定去皇宮玩一玩。

  其實皇帝壓根就沒有什麽病，不過是因為疑心病太重，睡不好覺，經常做噩夢罷了。

  蛟龍給皇帝治了兩天，皇帝就好了。

  布衣就勸蛟龍，讓蛟龍留在皇宮十年，以行善事。

  蛟龍不幹，因為龍化形一年，需要消耗百年修為，這和她偶爾化形幾天，出來玩耍是不一樣的。

  布衣就和她談條件，用各種話術來說服她。

  最後，布衣用珍珠擺陣，算出了她父母的所在地。

  布衣話裏話外地威脅蛟龍，蛟龍迫不得已，這才答應他，毀百年修為，留人間一年。

  然而，就因為她涉世不深，答應布衣留下，才最終害了她。

  她留下之後，布衣就每天帶她去各地為百姓施雨。

  一個月後，她回到皇宮，皇帝就不許她再出宮了，而是要她再幫自己看病。

  時而時之，皇帝就想非禮她。

  她不從，皇帝就請了布衣來給自己出主意。

  一開始布衣不答應，但是皇帝威脅了布衣，布衣沒法子，隻得給了皇帝一種毒藥，讓皇帝喂她喝下。

  她喝了毒藥之後，渾身仿佛火燒一般的難受，皇帝就將她給強了。

  人和蛟龍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如果強行在一起，對於蛟龍來說，是很傷修為的。

  所以蛟龍當晚就暈了過去，等她醒來之後，已經是四天後了。

  從那天開始，每天晚上，皇帝都會來她所居住的西苑。

  她反抗過，但是每當她想反抗的時候，就全身無力，心口會疼，還會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