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全都同蘇瑾辰交代了一遍，她忍不住苦笑，“我就不該回來，我就該老死在京城，我真是自取其辱。”

  蘇瑾辰冷哼了一聲，開口道：“那你現在是什麽意思？要殺了他們嗎？”

  杜婆婆哭著央求道：“辰哥兒，他雖然不孝，也從來都不肯認我，但我還是希望你能留他一命。”

  蘇瑾辰咬住牙，頰邊的肌肉微微抽了幾下，似乎在隱忍著什麽。

  杜婆婆似乎是覺得自己的這個要求有些無地自容，羞愧地低下頭去，默默流淚。

  蘇瑾辰安靜了一會兒，開口道：“杜婆婆，你還是跟我回京城吧。”

  “不了！”杜婆婆自嘲地笑了笑。

  “我都六十歲了，一把老骨頭了，就不麻煩你們了。我本是譙城人氏，我爹娘的墳都在譙城，等我死了，想埋在我爹娘旁邊，街坊鄰居都對我不錯，我若死了，他們會給我收屍的。”

  蘇瑾辰見她拒絕了自己的好意，氣惱地一拳打在桌子上。

  杜婆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辰哥兒，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蘇瑾辰咬著牙，冷笑了一聲，“您最好是睡覺，若您敢尋死，我就把他們都給砍了。”

  杜婆婆苦笑道：“這點小事，還不至於叫我尋死。不過是些個不肖子孫罷了，給他們留條活命，讓他們自生自滅也就是了。”

  蘇瑾辰懊惱地歎了一口氣，走過去，把她抱了起來，送進一間隔間裏，把她放到木榻上，這才帶著宋雪妃下了樓。

  就見杜婆婆的兒孫們正在米線店的門口同看熱鬧的街坊鄰居們爭執。

  “你們是強盜嗎？憑什麽不許我們走？你們起開！”

  “蘇稅官說了，不許你們跑掉，你們就別想跑掉！”一大群年輕力壯的街坊站在最前頭，擋住杜婆婆這些子孫。

  看到蘇瑾辰打米粉店裏走了出來，有人開口道：“蘇稅官，他們想跑！”

  蘇瑾辰淡淡地開口道：“誰敢跑，直接砍掉兩隻腳！”

  杜婆婆的兒孫們頓時就消停了，他們知道，這個男人既然這麽說了，就敢這麽幹。

  就在這時，一大群人從人群外邊擠了進來。

  為首的一個男的四十多歲的樣子，和顧明陽麵容相仿，進來之後，他趕忙給蘇瑾辰施禮，“蘇稅官，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顧城主，有事拜托你。”蘇瑾辰也沒有同他寒暄，隻是用手指著杜婆婆的子孫們。

  “這些人，忤逆不孝，意圖謀害親生母親，搶奪親生母親財產，送他們去煤山挖煤吧。告訴煤山的人，給他們安排最苦最累的活。”

  “是！”譙城城主顧明安神情恭敬地點頭答應了。

  宋雪妃若有所思地扭臉瞥了蘇瑾辰一眼，卻沒有多說什麽。

  顧明安一擺手，便過來一大群侍衛，將這些人全都押了下去。

  等他們走了，蘇瑾辰才開口對顧明安道：“我臨走前，不是給杜婆婆尋了一個穩妥的小丫頭嗎？人呢？”

  顧明安忍不住道：“蘇稅官，你又不是不知道杜婆婆這個強脾氣，也就你的話她還肯聽，你走了以後，不過月餘，杜婆婆就托人給那丫頭尋了一門親事，把人給嫁了。”

  蘇瑾辰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不過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對圍觀的街坊們抱了抱拳，開口道：“各位父老鄉親，以後還要請大家多照應一下杜婆婆，我蘇瑾辰在此謝過了。”

  眾人諾諾地應了。

  蘇瑾辰這才讓眾人散了，他有些歉意地扭臉覷著宋雪妃，“抱歉，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咱們換家鋪子去吃早點吧。”

  顧明安開口道：“蘇稅官，還是去寒舍吃早點吧。”

  “不了！”蘇瑾辰開口道。“我給你安排個差事，你帶人去把‘百鑫金鋪’和金鋪老板林福仔的家都給我抄了。我帶妃妃去吃個早點，你辦完事，來這裏找我便是。”

  顧明安想了想，開口問道：“那……以什麽罪名？”

  “偷稅漏稅，數額巨大！”蘇瑾辰理直氣壯地開口道。

  “是！”顧明安馬上帶著人去抄家去了。

  蘇瑾辰轉身招呼宋雪妃，“走吧，妃妃，我帶你去吃早點。”

  宋雪妃便跟著他向前步行。

  他拿出一把綢布做的雨傘，緩緩地撐開，幫她遮陽。

  宋雪妃忍不住好奇地開口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什麽什麽人？”蘇瑾辰納悶地開口問道。

  “你從前是這裏的稅官，那級別應該比城主低才對，為什麽城主會對你唯命是從？”

  蘇瑾辰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還是給她解釋道：“在月霄大陸，級別最高的是國師大人，再次是皇上，其三便是國師大人派出來的令使，其次是皇上派出來的欽差，之後才是各地的城主。我這一次出來，是以令使的身份出來的，所以可以命令他。”

  “級別最高的是國師大人，其次才是皇上？”宋雪妃露出不解的神情。“那月霄大陸是國師大人的，還是皇上的？”

  蘇瑾辰笑了笑，“理論上是皇上的，實際上國師大人說了算！”

  “為什麽？”宋雪妃化身成了好奇寶寶，一肚子的問題。“國師大人如此位高權重，難道不會功高震主嗎？”

  蘇瑾辰啼笑皆非地瞥了她一眼，“你確定要在大街上和我討論這個問題？”

  宋雪妃也覺得這樣不太合適，於是幹笑了一聲，“當我什麽都沒說。”

  蘇瑾辰想了想，還是大致給她解釋了一下，“裏邊的事有點複雜，將來，再和你細說吧。”

  宋雪妃便也沒有再打聽，時政朝局，也不是她能評斷的。

  蘇瑾辰將宋雪妃帶到兩條街外的一間賣吃食的鋪子裏。

  鋪子是木製的，上下兩層，樓上是住人的地方，樓下是大堂，占地麵積比杜婆婆的米粉店要大一些。

  “哎呦，蘇稅官，您怎麽來了？”鋪子裏的夥計發現是他來了，小跑著迎了過來。

  原本站在櫃台後邊算賬的掌櫃的也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蘇稅官，都說您離開譙城高升了？我們也沒能給您送個行，一直遺憾著，快請坐，小魚，趕緊的，去沏茶來。”

  宋雪妃跟在蘇瑾辰身邊在一張八仙桌旁邊坐了下來。

  掌櫃的親手給蘇瑾辰等人打了清水洗手，隨後殷勤地開口問道：“蘇稅官，您想吃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