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要什麽？”

  麵對唐一儒的討價還價，許玄很有耐心。

  像唐一儒這樣的人，與他講疫病的危害，是一點兒用都不起。還不如問問他想要什麽。

  當然，即便唐一儒真的有所需求，許玄也給不了他，因為這事許玄根本做不了主。

  不要看朱傳飛事事都向許玄請示，連太子都要聽他的，仿佛是許玄位高權重。

  但實際上，真的不是他們看到的那樣。

  到現在為止，許玄真正的身份也就是一個國子監生，一個錦衣衛的坐探。

  而唐一儒又是什麽人，白蓮教的教主，反賊頭子，諾大的名頭。

  不要說是許玄，就是牟斌親自過來，也不一定有權力處理。

  不，不是“不一定”，而是完全沒有權力處理。

  曆朝曆代之事，罪大莫過造反。

  當許玄還在聽唐一儒討價還價的時候，騎著馬趕回京師的朱傳飛，直接去了牟斌的府上。

  作為太子的保護人員，朱傳飛雖然不過是小小的百戶，卻可以輕鬆見到牟斌。

  當然，從牟斌的角度上說，牟斌願不願意見他，就隻有牟斌自己知道了。

  隻不過牟斌大概率是不想見的。

  畢竟朱厚照是那樣的一個太子。

  每次有事發生，功勞沒有一件，全都是擦屁股的壞事，哪個想見。

  “說說吧，太子又幹了什麽好事？”

  牟斌讓朱傳飛進來，分賓主坐下。心中歎了口氣，隨時準備接受太子幹的好事。

  朱傳飛一身的風塵仆仆，沒有來的及整理，便恭敬帶著心中的喜悅向牟斌報告道“指揮使大人，我們抓住了白蓮教。”

  白蓮教？

  牟斌沉默了一下，心想太子真會玩。出了宮，連白蓮教都撞上了。

  對此牟斌沒什麽好激動的，在他看來，朱傳飛的身上除了風塵仆仆外，也沒什麽刀傷劍傷。撞上的白蓮教隻怕人數也不多。三五個，也就了不起了。

  區區幾個白蓮教，對朱傳飛這百戶也許是大功一件，但是在牟斌的心中，卻是看不上的。

  “抓了幾人？抓了何人？”牟斌心平氣和問道。

  牟斌心想就白蓮教隔幾年就造一次反來看，這時候也應該有白蓮教蹦出來了。

  區區幾個白蓮教，隻要沒傷到太子，直接打入天牢就可以了。

  “抓了小一萬人，羅香教主被抓……”朱傳飛立即上報他們的功勞。

  “多？多少？”

  以為隻是幾個白蓮教，就是再多，能被一百錦衣衛拿下，又會有多少人。

  可是牟斌聽到了什麽？他好像聽到了“一萬人”。

  看到自家老大仿佛是聽差了數字，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被打斷的朱傳飛不僅沒有不滿，反而是重新報道“回大人，是九千多人，小一萬人。”

  “你肯定嗎？”牟斌這回聽清了，雙目炯炯有神的盯住朱傳飛。

  “是的大人，絕對有近萬人。”

  “這怎麽可能？這裏可是京師，百善之地。”

  這一回牟斌再也鎮定不下來。

  白蓮教雖然隔幾年就造反，但是從沒聽說過他們在京師鬧過事。

  “這需要朝廷大軍加以鎮壓。”

  得了準信，牟斌哪裏還坐的住，立即便要進宮，請皇上出兵加以鎮壓。

  那可是近萬的白蓮教。

  隻是這數字便足以驚了牟斌了，其他的，牟斌根本沒有聽到。

  “大人，大人。白蓮教已經被抓了。”

  看到牟斌要進宮請旨，朱傳飛趕緊攔下他又說。

  “被抓了？他們攻打皇城了？”

  牟斌看著朱傳飛。

  白蓮教軍是可以與朝廷正規軍對抗的組織，而這也是朝廷一直無法剿滅白蓮教的原因。

  一個組織一旦擁有了可以與正規軍對抗的武裝力量，哪怕是朝廷有著大義名分，也難以剿滅。

  所以一百錦衣衛撞上了近萬的白蓮教軍，不僅沒有損傷，反而是一舉拿下了白蓮教軍。

  哪怕牟斌是錦衣衛的頭頭，哪怕這功勞大的驚人，牟斌連想都不敢想。

  錦衣衛什麽時候有這本事了？為什麽他不知道？

  與其想這天方夜談的好事，牟斌寧願是覺得這幫白蓮教軍作死，攻打京師，然後被京師的人馬拿下了。聽上去更合理一些。

  “大人，不是別人，是許公子拿下了他們的教主，教中的中堅分子……他們就降了。”

  聽到牟斌要把到手的功勞向外推，朱傳飛再不敢賣關子，急急把事情經過說了。

  “他一人拿下了萬人？”牟斌聽的人都愣住了，皺著眉頭問道“你們在玩什麽花樣？不會是太子的惡作劇吧？”

  不怪牟斌這麽想，實在是許玄太過根正苗紅了。在司天監長大了許玄，他的一生，錦衣衛都有其檔案。

  那裏可是大明朝的司天監，研究天文氣象的所在。你現在告訴我，一個原司天監生，現國子監生，拳打腳踢，一人製住了萬軍。

  哪怕他是擒賊先擒王，就問這裏有多少的可信度？

  與其相信這天方夜談一樣的故事，本指揮使倒寧願相信你等被太子收買了，越玩越過分了。

  “大人，屬下說的句句屬實。”朱傳飛保證。

  但是他的保證不僅一點兒用也沒有，反而是讓牟斌想到了“周幽王烽火戲諸侯”。

  太子啊太子，這是山上呆的久了，連這事都玩上了。

  牟斌的心中油然生出了一種，我牟斌早看出太子會作，現在他果然是要向“烽火戲諸侯”邁進了。

  那朱厚照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人品，明明是有天子運的大明儲君，但是異常的招黑。

  隻要是黑鍋套上，人人都信。

  當牟斌對朱厚照“烽火戲諸侯”深信不疑後，他是萬萬不敢通稟弘治皇帝的。

  萬一皇帝信了，派出禁軍出城，那可就真的是“烽火戲諸侯”了。

  到時候，太子會怎麽樣，他不知道。但是牟斌知道他的政治生涯不僅完蛋，更是會被史官狠狠記上一筆。

  牟斌這輩子，為人正直，不同流合汙，救助忠臣，使其兩次被罷官。他可不想臨老臨老，栽朱厚照那小胖子手上，青史上走一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