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辯禪

  雲華寺中。

  寺廟大殿內，一尊數丈高的佛像金身立於大殿中央。

  以雲覺為首的幾名雲華寺長老，正盤坐於下方的蒲團之上。

  另外一側，那叫做古紮的幾名番僧，亦是坐於對麵，雙方之間隱隱有一股無形的火藥味。

  而此時就在大殿之外，卻也是擠滿了好事的香客。

  楚凡和林雅柔姐妹倆，同樣是站在人群當中，不過此刻林靈的目光，卻是看向了身前，一個個胖乎乎的小光頭。

  小光頭穿著一身灰色僧衣，在人群中撅著大屁股往裏擠，一顆大腦袋直往大殿之中看去。

  “小胖和尚，你叫什麽名字？”

  看著這可愛的小光頭，林靈不禁敲了一下對方油光蹭亮的腦袋。

  “哎喲，誰敲我的頭？”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小和尚這才轉過身來，看向身後的楚凡三人，目光最後落到了林靈尚未收回的手上。

  看著眼前的漂亮小姐姐，小和尚麵色微紅，這才又雙手合十道：

  “阿彌陀佛，這位女施主，小僧法號悟心，不是什麽小胖和尚。”

  小和尚衝著林靈施了一禮，聲音中仍舊透著一絲孩童的稚嫩。

  “悟心？”

  聽到這小和尚的法號，站在一旁，楚凡亦是將目光看了過來。

  不得不說，這小和尚的確有夠胖的，活脫脫的像個肉球一般，煞是可愛，平日裏也不知道偷吃了寺裏多少飯菜，才長成這樣。

  “小和尚，你快跟我說說，他們這是在幹嘛呢？”

  看著大殿裏雲覺等人一動不動老半天，一頭霧水的林靈，看向身前的小和尚問道。

  “噓！我師父他們這是在辯禪，不能打擾。”

  聽到林靈的問話，小和尚伸手在嘴前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也就是在此時，大殿之中，一道老者之音傳出。

  “遠道為客，古紮師弟先請吧！”

  盤坐於蒲團之上，雲覺一拂僧袍衣袖，祥和的老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所謂辯禪，便是兩方以佛理辯論，一問一答，比拚的是雙方佛法境界高低。

  此刻聽到雲覺開口，坐在一旁的古紮亦是麵色一肅，伸手之間竟然是從懷中取出了一本泛黃的經書。

  “這本楞嚴經乃是禪宗佛教經典，敢問諸位，此經可為真理否？”

  古紮開口，沉穩的語氣中聽不出半點變化，此話一出，即便是大殿外的一眾香客，也都是麵色一愣。

  “笑話，楞嚴經為我佛家大乘佛法，自當為真理。”

  大殿中，就在眾人納悶之時，雲覺身後，一直尚未說話的寺中長老雲法和尚，卻是直言不諱的開口道。

  雲法此話出口，大殿中的一眾長老亦是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而就在此時，那手握經書的古紮，眼中卻升起了一絲冷笑。

  “阿彌陀佛，真理並非文字，也非經書，它無形無相存於人心，古紮師弟既求真理，當問本心，又何故去問一本經書！”

  就在古紮眼中冷笑之時，盤坐在蒲團之上的主持雲覺，卻是忽然開口道。

  蒼老的聲音之中仿似透出一股玄奧的感覺，此刻雲覺這番話出口，大殿外的眾人皆是一臉的迷茫。

  而反觀大殿內，雲覺身後的一眾寺中長老，卻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什麽真理不真理的，他們這是在打什麽啞謎呢？”

  人群中，林靈和林雅柔姐妹倆皆是一頭霧水，唯有站在一旁的楚凡，看向那主持雲覺的眼神，微微有些不同。

  古紮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暗含圈套，楞嚴經是為真理，但卻並非他口中的真理。

  若非雲覺，隻怕這雲華寺中的一眾長老，都要中套了。

  “哼！不愧是當代禪宗代表，雲覺師兄果真厲害。”

  鼻中一聲冷哼，古紮收斂起眼中的不屑之色，看向雲覺的眼神內，亦是多了一絲忌憚。

  按照規矩，接下來是該雲覺發難了。

  此刻，盤坐於大殿佛像之下，雲覺一動不動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直到大殿外忽然吹來一陣微風。

  雲覺睜眼，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案台，案台之上，蠟燭在微風中晃動。

  “是故風吹燭動，爾等所見，是這風動，還是燭火在動？”

  雲覺的話音響起，傳入到了眾人的耳中。

  “這也叫問題？”

  大殿外，聽到主持雲覺的問題，林靈不禁也是眉頭一皺。

  在她看來，這佛門高僧，難道不該講佛法嗎，怎麽會偏偏談論這種無聊的話題。

  “阿彌陀佛，女施主有所不知，我家主持的問題看似簡單，但其中蘊含佛道至理，一般人自然難以明悟。”

  悟心站在林靈的身旁，當即是頗有些自豪的開口解釋道。

  聽到小和尚這麽一說，林靈這才抬頭朝著大殿看去。

  大殿內，就在雲覺這番話落下之後，忽然是顯得有些安靜。

  幾名番僧眼觀鼻鼻觀心，皆是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盤坐在原地的古紮，則是麵色一笑，略顯輕鬆的開口道：

  “風本無情物，燭隨風亦動，在貧僧眼裏，是故這風未動，燭火亦未動，動的不過隻是師兄你的心罷了！”

  古紮開口，目光中含著一絲鋒銳之色，朝著雲覺所在看去。

  大殿之中，此刻隱隱有著一股無形的氣勢威壓，伴隨著古紮的視線而來，朝著雲覺等人壓迫而去。

  感受到這股氣勢威壓襲來，一眾寺廟長老皆是麵色微變，不由得有些慌了神。

  古紮一番話，讓一眾番僧臉上不禁是露出了幾分得意之色。

  在他們看來，雲覺的發難，不僅是被古紮接下了，而且還反製於人，明顯是占了上風。

  就在這時，目光直指眾人的古紮，再度朗聲開口。

  “師弟還有一問，請雲覺師兄指點。”

  輪到古紮發難，此刻幾名寺廟長老聽聞，麵色皆是有些難看。

  “師弟但言無妨！”

  盤坐在蒲團之上，雲覺老臉一笑，拂袖回道。

  實際上，古紮的佛法精深，卻是有些讓他意外，未曾想到密宗久不出世，竟然也有這等高手

  大殿之中，就在眾人的注視下，古紮臉上露出了幾分胸有成竹的笑意，那雙如同鷹隼般的目光中，卻是閃過一絲狡黠之色。

  “禪宗常言，生死入輪回，積德行善者，可引渡西方極樂世界，為惡作倀者，自墮入無邊阿鼻地獄，可師弟我終其一生，未見過佛，亦未曾見過那阿鼻地獄，敢問師兄一句，這世間可有真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