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釀確實不錯。

  這是楚凡在昆墟界喝的第一次酒。

  因為賣掉了上次狩獵的妖獸材料，所以今晚爺孫倆難得高興，連帶著楚凡也陪老孫頭喝了幾杯。

  “孫老體內有舊疾，這是怎麽回事？”

  楚凡之前便聽孫小雅提及，不過一直不方便問，此刻酒過三巡，話匣子自然也就打開了。

  一杯酒痛飲下肚，聽到楚凡提及此事，孫武威臉上似乎並未有什麽異樣，隻是咧嘴一笑道：“這都是陳年舊事了，當年小雅剛剛出生沒多久，我那時剛突破築基後期之境，心高氣傲，曾與幾名友人一道前往天荒山脈獵殺妖獸。”

  說到這裏，一雙老眼中帶著幾分回憶之色，孫武威繼續道：“不過誰也沒有想到，咱們好巧不巧竟然碰上了一頭吞金玄蟒，這可是堪比金丹修士的六級妖獸，我們一行五人最高的不過隻有築基後期之境，又怎是那吞金玄蟒的對手。”

  把杯子推到一旁，示意孫小雅再給自己倒上，孫武威看了一眼楚凡，繼續回憶道：“不到半個時辰，除了我重傷逃走，另外四人盡數葬身於吞金玄蟒之口。”

  “而我雖然有幸撿回一命，可也因此遭受重創，修為跌直築基中期，這輩子也難以有所寸進了。”

  說完這番話，孫武威便又仰頭飲下了一杯酒。

  一旁，雖然早已知道此事，但此刻又親耳聽到爺爺說起往事，孫小雅臉上亦是透出一抹悲傷。

  當初也正是因為此事，讓孫武威名聲大跌，說不得與孫家落魄至今，也有一定的關係。

  楚凡默不作聲，就在孫武威說完這番話時，他正緩緩的收回靈識，臉上露出了幾分了然之色。

  孫武威說的沒錯，他體內丹田中的確有當初留下的舊疾。

  也正是因為這舊疾難愈，才讓他的修為跌落，並且一直停滯不前。

  當然，丹田之傷雖然難以治愈，但僅僅隻是針對於孫武威這樣的散修罷了，譬如那些世家子弟，這等傷勢想要治愈倒也並不是什麽難事，無非就是花費多少靈石購買珍稀丹藥罷了。

  楚凡看過了孫武威的傷勢，並不難治，不過也需要一些手段，以他目前的狀態，暫時沒有辦法幫到孫武威。

  將此事記下，楚凡並未多說什麽。

  孫家爺孫二人幫了他不少，楚凡理應做點什麽。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這把老骨頭自然早已沒什麽遺憾，如今隻是希望小雅能早日突破煉氣境九重，要是能加入雲水派那種大派，我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老臉之上露出一抹笑容，帶著幾分寵溺的看著一旁的孫女，孫武威卻是笑著道。

  “爺爺……我不許你說胡話，我哪也不去，就一直在你身邊照顧你。”

  孫武威話音剛落，小丫頭已經是紅著眼道。

  “傻丫頭，我這糟老頭子哪還需要你來照顧，過了明年你可就十八了，是大姑娘了。”

  孫武威拍了拍孫小雅的頭道。

  一旁，楚凡亦是笑著看著這爺孫二人。

  都說太上忘情，走上修煉一途，便是斬斷七情六欲的開始，可一直以來楚凡都不這麽認為。

  修士若無情，那還修個什麽道。

  無欲無情，與死物何異？

  傍晚，也就在晚飯過後。

  孫小雅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剛收拾完，便一頭紮進了自己的房間裏。

  楚凡瞥了一眼孫小雅的房間所在，靈識一掃，便已感知到了小丫頭正在做什麽。

  她現在不過煉氣七重境，想要在明年突破到煉氣九重，對於剛剛踏入修煉一途的散修而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想讓爺爺失望，孫小雅正抓緊時間修煉。

  “這小丫頭，總算知道勤奮了。”

  正屋裏，孫武威握著煙袋子坐在那張木椅上，瞅了一眼孫小雅的房間所在，笑著說道。

  “為了小雅，你付出太多了，倘若有朝一日她真的入了宗門，隻怕今後你們爺孫二人也再難見麵了。”

  就在孫武威身後，楚凡緩緩的站起身子，同樣也是注視著院外的夜色道。

  乍一聽楚凡這話，孫武威握著煙杆子的手忽然一顫。

  老臉之上閃過一絲異色，不過旋即便被一抹笑容掩飾了過去。

  “公子果真厲害……”

  孫武威苦笑一聲，知道沒能瞞過楚凡。

  方才他提及當年之事時，卻是刻意隱瞞了一條。

  丹田之傷對於修士而言是何等的致命，孫武威能僥幸撿回一條命已然是不幸中的萬幸。

  然而按照當年給他診治的醫師的說法，他的修為雖然保住了，但今後卻不能再與人動手了。

  丹田舊疾未愈，每用一次靈力便都會家中傷勢，而傷勢加重，會直接影響孫武威的壽數。

  所以說，孫武威這些年是在用自己的命來照顧孫小雅。

  他所求的，無非隻是自家孫女能有一個更好的未來。

  “老頭子這一輩子就這麽一個親人，隻要小雅好，我這心裏便再無牽掛了。”

  知道楚凡想勸自己，孫武威反而是出聲笑道，言辭之間似乎並不在意。

  於他而言，他早已看透了生死，能用這條命給自家孫女博個好出路，便已然值得。

  “這件事情還請公子替小老兒保密，以這丫頭的性子，若是知道此事，指定會跟我鬧。”

  孫武威吧唧了一下煙嘴，向楚凡說道。

  點了點頭，楚凡自然也明白孫武威的心情。

  謊言也分善意和惡意，孫武威的謊言，楚凡實在不忍心戳穿。

  正是因為當了一輩子的散修，見慣了底層散修的生活，他才不會想讓自己的孫女跟自己一樣，當一輩子的散修。

  不管在哪裏，散修想要出頭都太難太難。

  放眼整個西玄域，能修煉到金丹境的散修，幾乎都是少之又少的存在。

  所以，楚凡並未打算勸說孫武威，這爺孫二人都各有心事，楚凡當即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中。

  他現在沒有能力幫到二人，不代表以後沒有。

  對於楚凡而言，現在唯一需要做的，便是恢複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