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作者:離子木      更新:2021-01-01 02:50      字數:5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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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楓吹了吹夏櫻的睫毛,笑容越發地淡了起來。

  那一天,景楓抱著夏櫻從龍宸宮中出來,一直走過了大半個皇宮,叫所有人都瞧見了一這幕。

  一直到了晚膳時,夏櫻依舊不曾醒來,這一次她昏的著實徹底,比起前兩次中毒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繞著皇宮走了一圈之後,景楓又一次將夏櫻放置到了龍宸宮之中。

  景楓拉下了帳簾,坐在床榻邊上守著夏櫻,不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眉心蹙的越來越緊,“成太醫呢!林阮思呢……快把朕給人叫來。”景楓的聲音壓地十分低沉,“一個個全都死了不成!”

  景楓正發著脾氣的時候,慕臣粗著嗓子衝了進來,“皇上,靖安王爺呢?我……她,她死了沒?沒死臣要和她打一架呢,要死,也得死在我手上不可。”

  慕臣嚷嚷著走了過來,一宮的丫環婢女都拉不住,“慕將軍,奴婢還沒報陛下呢,你等等!”

  “滾一邊去。”慕臣一睜開眼睛見到自己身在皇宮裏,第一件事便是打聽夏櫻的消息,一聽見夏櫻在龍宸宮中,便是大晚上也不管,直往皇帝的宸宮裏闖去,“王爺……靖安王爺,輸一招一千兩銀子,你看我這回還會不會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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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我輕喚了一聲,“你還好吧!”

  微微點了點頭,他不在說話。

  馬車裏,安訪絲緊緊地將兒子抱在懷裏,縱然已經冷的全身都在打顫,但是,她卻始終沒有放手。

  最近幾天,天氣驟然轉涼,早晨還飛過幾片碎雪,普通人都裝起厚厚了的棉襖……隻有白琴。他那件銀色的貂皮大衣已經不能再厚了,飛雪的那天早上,他的整個嘴唇都是紫色的,沒走近他身邊便會感覺到一股冷氣,實實在在冷氣。能將人凍傷。

  每到冬季。木落和司徒百裏都是提著心過的……這個季節,白琴所受到的苦,每每思及。都會讓這兩人又驚又怕,卻又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最嚴重的一年,木落記得,她剛燒好了熱水,叫白琴洗澡,誰料,一個時辰後,白琴都沒有說話。也沒讓她進去加水,那時候還在落澤,白琴的青石小木屋前,什麽人都沒有,木落不得以,也顧不上男女之嫌。推門而入……

  讓她難以想像的是——一整桶水,上麵那層全都結成了冰,下麵的水也涼的驚心,白琴已經凍昏在了冰層裏,木落捂著嘴。心疼的難以言說,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破冰將白琴給撈了出來,差一點,白琴就活活凍死了,那一幕給了木落很大的衝擊,直到現在,木落想起來也會覺得後怕。

  “娘!”感覺到身邊的那個女人已經凍僵了,白琴皺了皺眉,“娘,吃點東西吧!”

  說罷,白琴已經將一粒藥丸塞進了安訪絲的嘴裏,沒一會,藥效發作,安訪絲便睡了過去,將安訪絲扶到一邊,白琴將披風解了下來,輕輕地合在安訪絲身上,這才往後坐遠了。

  掀開車簾,白琴看著司徒百裏問道,“怎麽樣?白安有沒有動作?”

  司徒百裏搖頭,“沒有,他一直呆在府裏,前幾天,白楠一直在哭,他用了所有的辦法也沒止住孩子的哭,不得以,隻好將白楠送還給燕先生。”

  白琴冷笑了一聲,合下車簾,“白楠若還在我手裏,便不怕白安離開……而且,我還要他親手將女兒送到我麵前,親口告訴我,父王死後,他會繼承王位!”

  我別過頭去,沒再看他,心裏說為出的難過……

  白安好歹與我相識一場,知道白楠出了事,在白琴麵前,我也多番打聽他究竟給白楠喂了什麽,去控製一個那麽小的孩子,可是,他隻字不提,沒給過我一個好臉色。

  在馬車裏,木落將自己的腳給安訪絲枕著,透過車簾,瞧著故鄉的景色一點點在變化,心裏說不出的悲涼……

  “小琴……”解下她自己的披風,小心的遞到白琴麵前。

  白琴看了一眼,轉頭望向我這邊,半晌沒有反應……木落的手抬了好一會,苦笑一聲,重新縮了回來,也一並給安訪絲蓋上。

  “影……”白琴皺了皺眉,“那幾天,你去了哪?”

  知道他問的是照顧重華的那幾日,我也不想隱瞞,“我去見了一個朋友,他生病,在驛站以北三十裏外的一個破屋裏,我看了他幾天,等他好了,才重新回到驛館!”

  “噢!”白琴垂下眼睛,苦歎了一聲……他竟然沒有撒謊,將所有一切都告訴他?白琴本以為趁那一日,他會帶著流雲去一些隱秘的地方,可是,卻真的隻是一個破屋!

  白琴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為此高興還是失落!

  安訪絲一睡便睡了三天,每日,白琴都會親自用熬好的湯給安訪絲喝下……

  等安訪絲醒來後,一行人已經到了天翌皇宮!

  不得不說,這裏,真的是個小地方,整個皇宮雖然富碩,但是規模卻不大,在青羽,也就同一個一品將軍的府邸一般。

  白琴回去後,我去找白安……並沒有在他的王府找到他的蹤跡,之後,我又去看了看天翌上朝的地方……

  殿門緊關……宮殿周圍有宮人打掃,倒也幹淨,隻是,若是抬頭去看,太久沒有開過的門頭之上,竟生起了好幾層蜘蛛網!

  隔的很遠便能聽見絲竹管弦之音,走近了去看,竟是禦書房……

  美女佳人,白籬縱情聲色,哪裏知道再過不久,他就會離開這個人世!

  至於守門的侍衛,不是打瞌睡便是聚眾賭博……比起白安和白琴的家臣,他們,不隻差了多少倍!

  這樣的國家……竟還沒滅,而且……一轉眼,當天翌並吞落澤後,天翌。將從最弱小的一國,躍然為青羽之後,成為新的第二大國,就連國土麵積也將成為八國最廣闊的地方,若是與前落澤合並的好。讓那裏的居民承認自己屬於天翌。那麽,說不這……這樣一個國家真能取代青羽!

  白琴回來後,看著這個闊別以久的故鄉。心裏,竟連半分漣漪也生不出來。

  白籬忙於享樂,不問國事,連太子回國這樣的大事,也沒有告訴大臣們給白琴接風洗塵。

  冷冷清清地離開,冷冷清清地回來……

  白琴笑笑,罷了罷了……這樣的局麵,最多就能持續到與木落成親為止。

  好在,他收了落澤的功績。已經進入了天翌百姓和大臣們的耳朵裏,雖不至於人人稱道,但也足以得到大多數人的民心。

  縱然沒在宮廷裏擺席,大臣們也開始將奏本送到太子手上,白琴處理的讓人滿意,也讓人放心。於是奏本一天一天地增多,白琴批閱奏折的時間越來越晚。

  成親在即,縱然皇帝沒有發話,但是,太子開口了。宮人們也不敢懈怠,天翌皇宮已經好久沒有那麽熱鬧了,到處張燈結彩的布置!

  “月……”我推開門,果然,他還沒有睡!

  看著他批閱奏折的樣子,我竟仿佛看到了夜琴一樣。

  微微楞了一楞,我幾步走去,一把將他的毛筆搶過來折斷了。

  白琴臉上帶了一絲隱忍的怒氣,“把筆還我!”

  又把筆折了一次,我反手將硯台往窗外丟了,“你該睡了!”

  昨天晚上他已經隻睡了一個時辰,天氣轉涼,他的身體也越來越不好,寒毒沒有治好,人又風寒了,禦醫說,感染的不重,多休息,可是,他倒好,完全不把身子當回事!

  看著丟出硯台的窗子,白琴伸出手指,“淩影!”

  他聲音裏帶著幾分恕氣,“滾!”頓了頓,又道,“把硯台撿來!”

  見我不動,他咳了兩聲,“來人!”

  早在我進來之前就已經將宮人們全都支開了,現在,任他喊多久,也沒人出現,白琴咬牙,幾步便往外走去!

  我一把將他勾住,“你怎麽沒穿鞋子?這種天氣,你竟然……”

  將他打橫了抱起,我將他往桌子上一丟,伸出袖子替他擦腳底下的灰燼,剛一碰到,白琴往直往後縮……可是,他的力氣哪裏敵得過我!

  他的腳很涼,才握了一會,我的手便冷的麻木了……

  這怎麽行……

  我四下看看,木落準備的那個暖爐再在已經涼了,不得以,我隻好掀開衣服,將他的腳按在我的肚皮上!

  那一瞬間,我看見白琴的眼裏透過了一種別樣的光澤,略帶幾分生氣,卻又不僅僅是生氣……似乎,還有一分驚訝。

  “淩影……你放開!”他不停地掙紮,直把一桌子的奏折往我臉上砸來,我不動,任他出氣,到最後,他也懶得再動了。

  我笑笑,往前一湊,用我的額頭與他的碰了碰,“月……”

  他很快避開,臉色不善,“放開我!”

  捂了好一會,我這才抱著他,將他往床上一放,“睡了!”

  說罷,將床簾放下,我重新來到大廳,將滿地的奏折拾了起來……

  那他半天沒有動靜,想來是真的睡了,我這才看起了奏折,把我能批的批了,不能批的,放到一邊……

  兩個時辰後,批完所有奏折,我才吹了燈,慢慢地退了出去。

  黑暗裏,白琴很快睜開眼睛,皺了皺眉,側臥著,將腿蜷縮了起來!

  木落從安訪絲那裏回來,困意來襲,卻驀然一驚……

  這個時候,那個人竟從白琴的房間裏走出來!

  木落心中有心酸澀,過了子時,小琴一向不習慣房間裏有別的人!

  一百四十四章

  自白琴回國後,安訪絲的宮閣,顯然多了很多拜訪的人,曾經在冷宮中伺候安訪絲的宮女太監,莫名其妙地死了幾個,其餘的人也生出了幾分恐懼之心,偷偷的從皇宮裏跑了出去。

  當年安訪絲住的竹韻台,現在也重新被收拾好,再一次搬進去住了。

  安訪絲的眼睛,最初本無大礙。隻要用藥調理幾日便可盡數好全,可惜,皇宮裏麵,太醫對待失寵的妃子,甚至不如一個宮女。安訪絲的眼睛便是在那個時候耽誤了。這才像如今這樣,成了半個瞎子。

  幾年前,生在夢澤的白琴知道此事後。整個人這才像轉了性子一樣,不生氣,也不鬧別扭,一夕之間安靜沉素了不少,那時候,他便下定決心,在朝一日,定要重回天翌!

  拖了幾年,安訪絲的眼睛是不會好了。再調理也不過是讓它別瞎的那麽快而已……

  白琴回來後,幾個太醫的妻女兒子,全都依次受傷,好巧不巧,傷的全是眼睛,如若不將眼球去掉。整個人連命都保不住……白琴總喜歡在太醫親手將親人的眼球挖出後的次日拜訪,雖說的都是些暖人的話,臉上也掛著暖若春風的笑意,卻無端端地讓人心驚膽寒!

  白籬自南朝城回宮後,什麽事也不問。什麽事也不管,繼續與一幹年輕妙美的女子在禦書房裏共度溫柔鄉,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甚至於白琴與木落成親的事,他也沒有過問,傳國玉璽被幾個寵姬當成壓紙磚,禦書房裏,整日間,笑語不斷……

  白楠與白安桑鬼等人處了一段日子,大體知道他們對自己好,偶爾與白琴在一起的時候,白楠還會嚷著要找幾個爹爹,一個大娘和二個小娘,饒是如此,那麽大的孩子卻並不知道爹娘的含義,與之最親的人,依然是白琴,白琴也不製止白楠,在他看來,白楠與白安的關係越好,他便越放心。

  白琴曾經讓白安親手殺了不少支持白安繼位的大臣,如今,天翌的國事奏折,全都是由白安和白琴批閱,雖說自己的親兵已經被白琴在南朝城中消耗殆盡了,可是,白安知道白琴依然心有芥蒂,每每大臣送去給白安的奏折,他連看也不看,轉手便給白琴抬去!

  天翌的皇宮裏,也很少見白安的身影。

  木落看著滿地的白雪,心裏說不出的著急,幾個宮人們在假山之後相互用雪球丟砸,曾幾何時,她也是那麽喜歡這滿世界銀裝素裹的模樣,她也會和落澤裏的叔叔伯伯們在雪地上切磋下武藝,用劍尖挑起無數的碎雪,興來之時,也喜歡在大雪裏輕歌漫舞,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

  當第一片枯葉從樹上掉落下來的時候,她便開始數著日子,每過一天,心裏的憂愁便會多增一分,當天氣越來越冷,她便開始四處尋找上好的木炭,當初讓她歡喜的白雪,如今已經成了她最厭倦看到的顏色……

  她的婚禮本應該在五天之前便舉行,什麽都準備好了,甚至於白籬也答應到場主婚……然而,白琴的寒毒開始肆意的在他身體裏遊走,木落看著,哪裏忍心,婚禮越拖越久……

  白琴卻是第一次為此感覺到著急,連表示自己沒事,三天後,便是最後的日子,他一定要與木落成親。

  木落偶爾想想,這些年來,她最大的心願不是與他在一起,做他的妻子麽?

  當他說要與她成親,她知道自己是歡喜的……可是現在,事到臨頭,木落卻生不出多少歡喜,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因為愛才選擇成親的?

  她也是一介俗人,付出的越多,自然也渴求得到回報,她不要許多,隻願一絲真心而已,可惜……太難!

  要怪……隻怪她比別的皇妹更慧了些許,他心底裏的想法,她知道,隻是……無能為力!有時候,她甚至希望自己能愚笨一些,別什麽都看的如此通透!

  有一晚,她從夢裏醒來,臉上涼的有些疼,她伸手一扶,竟是滿手的眼淚,木落用力地回想自己究竟做了個什麽夢,為何夢裏的自己會那麽絕望!

  然而,想不起來,那混沌的夢,她跟本記不清楚,唯一還能回憶起的,隻是一句話!

  那是一年前,其實,並不算太久,可是,那感覺卻是那麽地遙遠,恍惚的仿佛上輩子一樣。

  她說,“小琴,我不相信你,從來都不相信,可是……我在賭!”

  “賭我三年的付出。”

  “賭小琴的心也是肉做的。”

  “賭我——”

  “一生的幸福。”

  當時,與白琴說這樣一番話的時候,木落心裏並沒有多少感觸,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事隔那麽久,很多她曾經以為會深記的東西都已經褪色,隻有這幾句平淡,隨口而出的話,卻被滴水穿石般越描越深,從了無痕跡到刻骨銘心,反倒越記越深,越想越清晰了!

  驀地想起……木落會覺得,有那麽幾個瞬間,那心都不是自己的了!

  賭她一生的幸福!是啊,她的命運,在遇上他時,便是一場豪賭!

  一陣煙拂過,迷了木落的眼睛,打亂了她的神思,連咳了幾聲,木落回頭,幾個粗手粗腳的宮女抱著暖爐,竟弄出大量的煙霧!

  木落皺眉,連走過去,接過暖爐,輕搖了搖頭,示意幾個宮女圍過來看,“火炭別敲的太碎,否則,涼的太快,也別太大,不然,一不小心掉出來燙手……”

  宮女們有些驚呆了,那也是一個主公啊,那麽美,而且,落澤還曾是九國之中第二強的國家,她裝炭的動作竟是如此嫻熟細至……

  白琴所用的暖爐是特製的,炭火之上,還有兩層,“小琴不喜歡木炭燃燒的味道,所以,記著一定要在這裏放一層竹炭,還有……太醫說,長時間燃爐對身體不好,在最上麵這層一定要放一種藥液,等木炭燃燒之後,上麵會有一層結晶,你們小心一點放!”說罷,木落已經裝好的暖爐給宮女遞過去。

  白琴住的地方,比別宮更冷……

  宮女們捧著剛剛放好的暖爐,一排的走了進去。

  “太子!”白琴淡淡地掃了為首的宮女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她們將暖爐放下。

  其實,他的屋子裏,大大小小的暖爐都已經放了二十個多個,然而饒是這樣,這裏的溫度也不見得高出多少,宮女們大概明白了為何木落前些日子就已經從宮外運了大匹木炭,以這樣的燒法,整個冬天,單白琴的用量都會比整個皇宮還多。

  “月……”我喚了他一聲,見他沒有理我,我隻好自已走去,“夠了,這些東西不要再運來了!”

  “可是木落公主——”

  沒等她說完,我立刻打斷,回頭看著白琴道,“燒這麽多炭,你看你,冷成這樣,門窗又不能打開……擔心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