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作者:離子木      更新:2021-01-01 02:50      字數:3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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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橘黃色的光芒照在百裏鳳燁身上,將那個紅裝人裹在了一層金光裏,百裏鳳燁薄唇輕輕揚了起來,隨手將發上的簪子給撥了出來,眸中柔軟的好像要滴出水來,“阿櫻……”他喚著那個女子的名字,盯著簪子的紋路,緩緩地將木簪重新插入了了黑發之中!

  百裏鳳燁深吸一口氣,沒有回頭,卻還是感覺到了身後有人朝著他走過來了,他以為是秦紫幽,不禁開口問道,“還有什麽事麽?”

  語落,百裏鳳燁回頭……這才發現,站在他身後的那人不是秦紫幽,而是影憑,“是你?”眉心微微皺起,“你怎麽來了?”

  影憑沒有聽清楚百裏鳳燁的話,事實上,她幾乎一個字都不沒有聽進去,周圍的一切聲音都安靜了下來,這一刻,她好像失聰了一般……

  第一次見百裏鳳燁,他也是在這樣的夕陽之下……

  陽光有些刺目,影憑迎著太陽直射下來的光看著那人,可是,她卻無法看清他的臉,隻能感覺到那個人的輪廓,還有他身邊那層薄薄的金光……

  然後,失聰般的耳朵裏重新開始接收到聲音,有風聲,有水聲,有樹葉相互摩擦的聲音,但是這些都沒有辦法遮掩掉另一個聲音,影憑細細地聽了好久,這才知道……那咚咚咚地聲音其實是自己的心跳。

  不自覺地,影憑便將手握到了那塊名叫嬌無那的玉佩之上。

  百裏鳳燁又問了一遍,影憑這才回過神來,輕聲笑起,“難道我就不可以來這裏嗎?”頓了頓,影憑接著說道,“對了,現在這裏可是你的地方。好像真的不是我可以來的。”

  百裏鳳燁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這個女子,拂了拂紅裝,朝著門口走去,路過影憑身邊的時候,百裏鳳燁腳步一頓,停在了影憑身前。

  影憑握緊了拳頭,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身邊那人的舉動之上,身子無比僵硬,那不是害怕,反而是一種該死的緊張之感。

  又驚又怕。又帶著些期盼地等著那紅衣男子開口,這樣複雜的心境讓影憑突然有些悲哀起來……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不可置信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捏成拳頭的雙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貴妃娘娘,這是鳳燁的地方,這一次便算了,可是……”百裏鳳燁停下的腳步重新邁開,聲音卻依然鑽進了影憑的耳朵裏。“可是,沒有下一次了。”

  百裏鳳燁從影憑身邊走開,他一縷一縷地發絲也在她的眼前消失。

  “貴妃……娘娘?”影憑重複著百裏鳳燁喚她的稱號,心口縮了又縮,最後被篡得發疼!

  猛然回過頭,影憑盯著百裏鳳燁的背影。緊抓著那塊紅玉,用盡了一切力氣吼道,“根本不是!他從來沒有要過我!”

  百裏鳳燁並沒有駐足。聲音裏帶著幾分疑惑,“娘娘為什麽跟鳳燁說這些?”嗤笑了一聲,百裏鳳燁攤開雙手,讓金色的陽光撒在他的手掌之中,“鳳燁幫不了貴妃娘娘。”

  跟他說什麽幹什麽?影憑自嘲了幾聲。朝著百裏鳳燁追了幾步,帶著幾分低沉悠然說道。“百裏鳳燁,你泡的老君眉很好喝。”

  百裏鳳燁有些不解,回頭瞧著這個女子?“娘娘究竟想說什麽?”

  影憑將頭垂了下來,彎彎地眉毛在眼瞼邊投出一道影子,“那天你把我摔了!”

  百裏鳳燁正要答話,剛一啟唇,影憑便先一步打斷了他,伸出一隻手死死地按在了胸口之上,“我摔傷了,好不了了。”

  百裏鳳燁一楞,影憑現在的神色叫他有些……不安,不過,很快,百裏鳳燁便將心頭的那絲異樣感揮走,眨了眨鳳目,笑容裏事事帶著七分邪魅,三分冷然,“雖然鳳燁當時並不知道是娘娘,不過,的確是鳳燁的錯,宮裏的禦醫算百,娘娘為何不看看?”

  “不!”影憑用力地搖了搖頭,語氣十分肯定,“百裏鳳燁,你知道是我……所以才摔的,你是故意的。”說話間,影憑長舒了一口氣,“你被摔了那一下的傷,不會好了,任何太醫來看,都不會好了!”

  避開百裏鳳燁的目光,影憑將頭別到了一邊,沒讓百裏鳳燁看到她眼角的淚痕,帶著一些顫音問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嗎?”

  百裏鳳燁那略帶邪魅的笑在臉上僵了一下,好久之後才重新恢複,“不……貴妃說的這些,鳳燁並不理解。”

  “你懂的!”影憑將眼中的淚逼了回去,一再重複,“百裏鳳燁,你懂的。”

  說著,影憑將腰間的那塊紅玉解了下來,立在她和百裏鳳燁的兩人之間,“這玉被蘭舞收了起來,可現在……我重新係上了它。”

  百裏鳳燁啞然,神色茫然,隨後,一雙鳳眸冰冷地如同昆合千年不化的冰雪,“娘娘該回宮了。”

  聞言,影憑那根支撐自己站立的力量驟然失去,渾身一軟,仿佛走一步就要癱倒在地。

  眼看著百裏鳳燁就要在昆華宮中消失了,影憑苦聲一笑,“你不問我為什麽會到這裏?”

  蘭舞跟著影憑一起出來,剛才在影憑之後,並沒有同影憑一同走到昆華宮,此刻,蘭舞手中抱著一個顏色發黃的罐子,緊緊地貼著牆壁,百裏鳳燁每進一步,蘭舞便朝後退一步,仿佛害怕百裏鳳燁會突然掐進她的脖子一樣。

  求助地望向影憑,蘭舞吞了吞口水,“娘……娘娘。”

  “這次罷了!”將鳳眸從蘭舞手中的壇子上移開,百裏鳳燁冷聲說道,“可是,鳳燁也說過……沒有下一次了。”

  蘭舞從百裏鳳燁身邊快步跑去,直撲到影憑身邊,“娘娘。”

  百裏鳳燁低頭,將一塊小石頭挑到了鞋麵之上,然後,非常隨意地一踢,正好將那石子打在蘭舞懷抱的那壇子這上……

  那壇子應聲而碎,壇裏麵的藥草和蟲子掉了一地,有些落到了蘭舞身上,嚇得蘭舞連聲尖叫。

  再沒有任何停留,百裏鳳燁快步離開。

  “娘娘……怎麽辦?”蘭舞瞧著碎了壇子,“還要不要奴婢再找一份?”

  “就算再找一份,也傷不了夏櫻。”影憑的目光還停留在百裏鳳燁停開的那裏,眸中癡癡地說道,“就算壇子埋得再深,他也會挖出來的。”

  這一罐壇子的藥草和蟲子如果被埋在居住地,那麽,就算表麵沒什麽,可是,住在那裏的人,卻會因此而生病,天長地久,要麽成了個瘋子,要麽幹脆連性命都丟掉,這是後、宮長用的手法,也不知道有多少女的青春在這壇子之中消失了……

  影憑猜得出來,等到百裏宣和洛北、傲天那幾個使臣離開了,那麽,夏櫻和百裏鳳燁絕對會搬出皇宮,所以……帶著幾分僥幸,影憑讓蘭舞準備了這麽一壇東西,然而,影憑想不到,她居然會在這裏遇見百裏鳳燁。

  這些日子,影憑每日裏喝著老君眉,發現自己常常想到那個紅衣男子,每一次想到那個身影,她便是那麽渴望去見見他,影憑知道那些情感帶表著什麽,她不是沒有忐忑過,沒有拒絕過,然而……當影憑覺得自己已經恢複了過來,卻在再一次見那身紅裝的時候,這些日子的一切努力全都白廢了,她以為自己重駐好的防線又驀然塌陷。

  影憑這才清楚……其實,她陷下去的,比她自己想的還要深!

  蘭舞漸漸沉默了下去,她看著影憑的臉,小心地問道,“娘娘……你怎麽了?百裏世子已經離開了!”

  “噢。”深吸一口氣,影憑環顧了四周一眼,“那走吧,送本宮回幻音閣。”

  張了張口,蘭舞微皺起眉頭,“有句話,奴婢不得不提醒娘娘……蘭舞是老爺的人,是吉爾妮家的人而娘娘也是一樣的。”輕歎了一聲,蘭舞有些無力,“娘娘對百裏世子……似乎很不一樣!”

  影憑回頭,正視著蘭舞,“是不一樣!本宮也以為可以一樣。”楞了好一會,影憑抓著那紅玉輕笑,“我想……我的確是喜歡上他了。”

  這一句話叫蘭舞覺得好像被人打了一掌,連連往後退去,險些摔倒,“娘娘!”蘭舞撥高語氣,張開了口,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臉上的惶恐卻是那麽地清晰。

  “不,不行……奴婢一定要稟告老爺。”哪怕籠罩在夕陽之下蘭舞依然覺得全身冷的如入寒境。

  “你去告訴爹吧!”影憑表現的很平靜,“爹爹如果能殺了他,也好……也好。”

  影憑自言自語著,聲音即似悲傷又似平靜,“你放心,本宮知道……本宮一樣會維護吉爾妮家的利益,一樣會得到皇上的寵愛。”

  說到這裏,影憑這才跌倒!

  不覺間,她的雙手已經插到了泥土裏,在地上留下了幾條長長地抓痕。

  蘭舞沉默著,她就那麽看著影憑跌在地上大哭,一聲一聲地慟哭著。

  其實……影憑是經常哭的,蘭舞見過無數次影憑的眼淚,可惜,隻有這一回,蘭舞才覺得……影憑是真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