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張玄閣下要問我什麽問題？”

  聽著賈盛林這番話，張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什麽問題……先摘了護心玉再說。”

  賈盛林苦笑一聲：“張玄閣下如此咄咄逼人，叫我越發難以相信你之前所說靈丹商行會和人族商行守望相助這件事。”

  說完之後，看向何進、呂和章，見到兩人目光微微閃動，似乎被自己所動，也對張玄升起幾分懷疑，頓時心中暗喜。

  張玄卻是不屑地一笑，淡淡說道：“說了這麽多，你不就是不肯摘下護心玉嗎？摘下護心玉，叫我看看你到底如何想法，若是我錯怪了你，你真的是隻想著經商，心內無鬼，隻是糊塗一些，我也不怪你。”

  “若是心內有鬼，我這次可是饒不得你了！”

  “這——”賈盛林看向何進、呂和章。

  何進雖然聽到賈盛林之前說的話，感覺“張玄的確咄咄逼人”，但是又想到賈盛林分明也不是好解決的，同樣滿口狡辯道理。

  猶豫了一下之後，何進最終還是說道：“取下護心玉。”

  這——賈盛林歎氣一聲，模樣沮喪，竟是有幾分可憐：“何進大人、呂和章大人也都不相信我嗎？”

  何進說道：“張玄閣下不至於冤枉你，而且我們兩個人都在，也能看出來幾分端倪。你們賈氏商行也有兩個神感境界武者，同樣不會給我們冤枉你的機會。”

  “隻是取下護心玉，看看你到底是什麽想法情緒，也不是秘術搜魂，更不會強行控製你，你怕什麽？”

  “好。”

  賈盛林見到事情真的無可挽回，隻好盡可能收斂了情緒，從腰間摘下一塊藍色晶瑩玉佩。

  “這便是我的護心玉，我摘下來了，請張玄閣下詢問吧。”

  張玄隻是看了一眼，便微微皺眉。

  他感知情緒的方法從來不是依托於神念觀察對方的細微反應和情緒反應，更多的是來自於他原本所在世界的劍木樹心，又稱為劍心木。這是一種直感，或許感應修為更高的人不能夠百發百中，感應修為低於自己的人，則是基本準確。

  因此，賈盛林即便掩飾極好，情緒不漏分毫，張玄依舊能夠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排斥和敵意深深隱藏，倒像是雙方擁有著無可調和的矛盾一樣。

  賈盛林不能留了，無論如何也要殺死。

  張玄本以為自己兩次留手後，對方應該有感於此事，不再找自己麻煩。現在看來卻根本不是這樣。隻要賈盛林還活著，賈氏商行就絕不會和自己和解，這件事還是麻煩不斷。

  所以，今日必須要殺了賈盛林。

  不過，凡事講究名正言順。尤其是何進、呂和章兩人極為配合、極為好說話的情況下，張玄若是一點證據都沒有，強行斬殺賈盛林，那在他們眼中自己豈不是就坐實了賈盛林所說的那種跋扈自私、咄咄逼人的形象？

  “好，第一個問題。你應該知道靈丹商行成長起來對人族有利，對劍仙世界有利，對吧？”

  “如果張玄閣下表現的像是表麵上這樣大公無私的話，的確是有利的。”賈盛林心知這時候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睜眼說瞎話，於是便這樣回答道，看上去是“相信有利”其實還是懷疑張玄會不會真的大公無私，幫助其他人類。

  張玄看了他一眼，再度有些懷疑。

  這個賈盛林說話的風格，變化好大——原本的心狠手辣果斷，都是男人的常用語氣，現在卻是綿裏藏針，帶著一股陰損的勁頭。

  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種陰損的回答，不僅是回答了問題，還順便指責、懷疑了張玄。

  “第一個問題，你沒說清楚……”張玄繼續問道，“你既然提到懷疑我是不是會為了人類大公無私，那我就問你吧，你認為我是不是會為了人類大公無私？”

  賈盛林一怔，回答道：“這我可不知道。”

  他是這樣回答，但是張玄卻已經得到答案，非但張玄得到答案。何進、呂和章、賈盛林的叔祖、喬供奉都差不多根據賈盛林的反應，得到了答案。

  賈盛林口口聲聲說著，懷疑張玄會不會幫助人類，事實上，他卻是知道，張玄的確是大公無私，的確會幫助人類的。

  這個矛盾的事情是怎麽成立的？

  唯有一個可能：賈盛林昧著良心，選擇了利益，做出了本不該做的選擇。

  何進、呂和章兩人臉色陰沉，他們已經意識到，事情正是他們所不願意見到的最壞那種結果。

  賈盛林的叔祖、喬供奉兩人也是目瞪口呆，沒想到賈盛林並不是“懷疑張玄不公”，也不是單純為了經商，而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這豈不是找死！

  賈盛林回答完這個問題，看到幾人表情反應，便知道自己遮掩不住了，索性露出嘲諷笑容：“還有什麽問題？一起給我說了吧。”

  “不著急。”張玄說道，“第二個問題，劍仙世界的利益、人族的長遠利益，與你們賈氏商行的短期利益相比，你選擇哪一個？”

  “當然是賈氏商行的短期利益。”賈盛林理直氣壯地說道。

  何進、呂和章咬牙，險些控製不住想要出手。

  “為什麽？”張玄問道。

  “很簡單。”賈盛林說道，“賈氏商行的總部已經在萬族商界紮根，我們賈氏商行是立足於萬族商界，麵對萬千種族的大商行，我們是商人，有利益當然要去抓取。”

  “難道我們要考慮太多，而損害自己的好處，為了人族、劍仙世界這樣無關的東西，將靈石拒之門外嗎？”

  “要知道，賈氏商行是萬族商界的賈氏商行，人類和人族是我們買賣的客人之一，卻並非全部的客人。我們要考慮全部的客人……而不是一家一戶。”

  張玄聽了這話，笑容收斂，目光冷冽起來。

  何進、呂和章一起按住了腰間的利劍，手指骨節都握緊發白。

  從劍仙世界走出來，被劍仙世界扶持長大的賈氏商行，回過頭說，要做萬族商界的賈氏商行，已經不再是劍仙世界、人類種族這一家一戶的賈氏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