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為主子購買東西？”

  昨天麵對魔族總是笑臉的清秀年輕人走上前來，臉上不苟言笑，冷冷問道。

  這一開口，頓時了然。

  張玄明白了對方為何親切又厭惡——就如同他來到煉器世界，見到那些甘為奴仆的人類，像是奧財多，何嚐不是先親切，又感覺他們簡直是墮落背叛了人類，和魔族站在了一起。

  那殘廢老者和年輕人的厭惡，就是因此而升起。

  他們怎麽會喜歡看到一個人類當條狗，去朝著魔族搖尾乞憐？

  身軀微微抖動，原本壓住的氣度迸發出來，張玄大踏步走入店鋪，淡淡說道：“我哪來的主子？”

  殘廢老者瞪大了眼睛看向他，難以置信。

  唇紅齒白的店小二更是不由地輕聲道：“你這是……你怎麽敢……”

  最後，也沒有說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話來，跟殘廢的老者一樣大睜著眼睛看向張玄。

  到底還是殘廢老者沉得住氣，回過神來說道：“這位來客，你要購買什麽陣法？”

  “方便在這裏說嗎？”張玄問道。

  殘廢老者張望一下店門口，這時候也並沒有其他顧客上門，就隻有這麽一個奇怪的人類。

  “有什麽不方便的？”殘廢老者故意問道。

  到底是人老了，經驗多，疑心也多。一個魔族的坊市，怎麽會好端端地出現這麽一個奇怪的人類？又怎麽會來到我們店鋪中？

  這該不會是陷阱吧？

  “不必試探了。”張玄說道，“我之前就已經轉過一圈魔族的坊市，所有販賣陣法和咒法的商鋪，魔族不會背叛魔族，其他開店的，都是小心不敢冒險的附庸種族，隻有你們店鋪對魔族惡感最重，對人類最為親切，掌櫃和小二兩個又都是人類。”

  “我這才特意來找你們。”

  “你這話不對。”殘廢老者說道，“我們也不會背叛魔族，雖然我的腿是魔族打斷的，我從未對魔族有什麽惡感，那是我罪有應得。”

  張玄笑了笑：“我都已經說了，試探的話就不必說了，為何你們總是不肯相信呢？我之所以能夠知道這件事，不是因為我對魔族坊市了解深，也不是因為我是魔族派來的，而是因為我能感知別人善惡、攻擊意圖，是否說謊。”

  “就譬如你現在就是在說謊。”

  “你聽的出來我是說謊？”殘廢老者半信半疑，“我今年二百三十一歲，是真是假？”

  “是真的。”張玄說道。

  殘廢老者眼睛微微一亮，隨手指向一個陣盤：“那是我去年煉製的陣盤。是真是假？”

  “假的，那陣盤根本就不是你煉製的，而是這個小二煉製的。”張玄說完，有些詫異地看向店小二，“沒料到你竟然也是個能夠煉製陣盤的陣法師！”

  店小二詫異地脫口而出：“爺爺，他真能分辨謊話。”

  “對，我真能分辨。你說的是真話，這位老者的確是你爺爺。”張玄感知著，說道。

  殘廢老者眼睛越發明亮：“這位貴客，既然有此本領，想來不是尋常人物，來我們小店，可是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

  “哦？誠意不錯。”張玄微笑道，“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看來稍後我也需要展現一些誠意才可以。”

  連我的誠意都能看出來？

  殘廢老者終於確定，來人不是魔族設下的圈套，而是一個有著異常本領的人類。

  他有些興奮和激動地說道：“我的誠意微不足道，隻願有機會有希望能夠幫助同為人類，同為不甘心受統治的種族……我和我的孫子，都等這一刻很久，我們受魔族欺壓，心裏恨極了，憋壞了，隻想還給他們！”

  張玄聽他這麽說，不由地輕咳一聲：“雖然你這麽說，我也很高興，在這個魔族坊市中總算找到了可靠可信的人類，但我還是要糾正你一點謊話。”

  “謊話？”殘廢老者臉色微變，“你認為我沒有那個心思？我真的已經痛恨魔族已久，恨不能和他們同歸於盡啊！”

  “對，我爺爺的確是這樣，我也是這樣。”店小二也說道，“這裏麵哪有謊話？”

  “不是你和你的孫子，而是你和你的孫女。在這一點上，你可是說了謊。”張玄說道。

  殘廢老者尷尬地咧了咧嘴，心道：這也能感知出來？在他麵前豈不是吃喝拉撒都瞞不住？

  店小二也是不由地輕叫一聲：“這也能知道啊？”

  “隻要我願意感知……兩丈內的善惡、謊言、攻擊意圖，都還是能夠清晰感覺到的。”張玄說道。

  又對兩人笑了笑：“現在我就不用繼續那樣感知了。”

  殘廢老者和他的孫女頓時都鬆了一口氣。

  “我們就這樣聊嗎？”張玄又問道。

  殘廢老者讓孫女關了店鋪，一起到了店鋪後堂。

  他這破破爛爛的店鋪，本來就是一副隨時可能倒閉關門的模樣，這時候關了店鋪也是一點都不惹人注意。

  “先生如何稱呼？來自何處？”

  殘廢老者問道：“我是甘戎，這是我的孫女甘怡。我們一家原本還有我的兒子兒媳，還有我的妻子……我們原本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木蓮城，為了活下去才來到魔族坊市。進了坊市好不容易開起來一家店鋪，準備依靠一家人陣法的本領活下去。”

  “誰想到竟會因為一點小事觸怒了一位魔族，最後就死的隻剩下我和孫女相依為命，我的腿還被魔族碾碎了，根本無法恢複。”

  “我們爺孫兩個，現在一是為了活著，二是滿心裏就都是對魔族的仇恨，但是偏偏又對魔族無能為力。”

  主動說完了自己的情況，他看向張玄。

  張玄說道：“我來自修法世界，是一個人類，是用修法世界的魔族傳送陣法進入這個世界中來的。”

  “那個看管的蛇魔不太嚴密，被我成功混進來了。但是我回修法世界，卻不可能再通過傳送陣回去。他們再是愚蠢，當我說出目的地的時候也定然是已經暴露了。”

  修法世界！

  甘戎和甘怡爺孫兩個都露出震驚大喜的神情。

  “你居然是修法世界來的！修法世界反抗魔族的統治，人類斬殺了魔侯，是真的嗎？”甘戎激動地問道。

  甘怡也連忙跟著追問：“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張玄點頭：“是真的，我親自殺的。”

  啊？

  甘戎和甘怡兩個人頓時被震住在原地，良久才反應過來。

  之後，甘戎便掙紮著起來，要給張玄行禮。

  甘怡也鄭重地向張玄彎身行禮。

  不為別的，麵前的這一位人類強者，實在是太厲害，太令他們高興驚喜震撼了！

  人類，竟也有機會擊殺魔族的魔侯，擊殺數千魔族士卒！

  隻是想一想這個消息，他們兩個對魔族懷有刻骨仇恨的人，就感覺心中有暖流，有慰藉，有更多的勇氣。

  想想都是如此，更何況親手格殺魔侯的強者就在眼前。

  張玄扶住甘戎，示意甘怡不必多禮，有些遺憾地說道：“魔族最可惡的就是，你殺了他一次，往往還要再殺他一次，像是魔侯、戰將那樣級別的家夥，很少有不布置自己複活的後手。”

  “即便是魔族士兵，隻要提前有布置，再加上事後的充足的元氣，也是有可能複活的。”

  “是啊，與我們人類相比，魔族實在是強大的太多太多。”甘戎也是感慨道。

  感慨之後，又對張玄拱了拱手：“這位強者，你是我們所有人類的英雄！你要從我這裏獲得陣法，我隻有拚了老命，這把老骨頭為你效勞。”

  “傳送到修法世界的跨界傳送陣法並不難，在這邊世界中，我可以半天時間就可以布置一個陣法，因為直供三五人使用，一件小屋內就足夠，安全又隱蔽。”

  “唯一的難點在於，激活陣法首先要拿著與這邊陣法相聯係的陣盤到修法世界中去，才能準確激活陣法。”

  說到這裏，他麵色有些愧疚：“這個問題實則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跨界傳送陣法，沒有人在修法世界激活，就沒有辦法使用。而英雄你正是要返回修法世界，需要用到跨界傳送陣本身。”

  張玄聞言，卻是笑了笑：“原來如此，隻是一次的話，我並不是無法可想。我之所以考慮跨界傳送陣法，那就是因為，一次暴露之後，傳送陣法定然就盯緊了，再也不能往來自如。”

  “這魔族坊市的一些信息情報，對我、對修法世界來說都很重要，有這個魔族坊市，我們可以獲得的物品也必將很多，這才是修法世界未來的希望所在。”

  “原來如此！”甘戎這才鬆了一口氣，“英雄請吩咐吧，在哪裏布置陣法？我布置好陣法，就煉製陣盤，到時候定然不會讓英雄失望！”

  “不著急。”張玄說道，“在此之前，我先展露一下自己的誠意。”

  說完之後，審視甘戎：“二百多歲，離體境界，你本來也不至於老成這樣。”

  “你感覺你現在的外貌好，還是更年輕一些好？你還想不想恢複年輕，恢複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