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我……”

  宋亮明聲音發顫，跪伏在地上，已經說不出話來。

  在藺雲舒麵前，他根本沒有任何一絲的機會能夠逃走，他也絕不敢有這樣的奢望。

  “根據你所說，曾經的道紋被神心謄抄了一份，你見到神心了嗎？”藺雲舒對他平靜地問道。

  對於逃走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的宋亮明索性也不再違抗，如實回答：“啟稟宮主，我並未見到神心老祖，而是隻和一縷潛入翠霞宮內的魔神老祖神念交流，當我問起這件事，他告訴我的。”

  “蠢貨。”藺雲舒哼了一聲，說道。

  魔神老祖這樣說，你就這樣相信？你說需要什麽，他們那邊恰好就有？這顯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利用宋亮明，之後哪管宋亮明是死是活。

  宋亮明連這樣哄騙孩子一樣的話術都肯相信，當然是愚蠢至極。

  作為一個化神境界武者，和別人交流幾句之後，為了一個虛無的、根本不存在的東西背叛，藺雲舒所說的蠢貨評價當真一點都不虧。

  聽到藺雲舒的話，原本已經心如死灰的宋亮明卻開始有些不服氣起來。

  “宮主，我又豈會愚蠢到沒有一點好處便為別人賣命的地步？宮主的戰體是水藻，戰鬥方式是真元、神念、戰體三種合為一體，這樣的重要信息我一點也沒有向他們透露。”

  “相反，我透過詢問魔神老祖的神念，已經摸清楚魔道五宗內的真正陣營劃分。”

  “嗯？”玉薑奇道，“魔道五宗內的陣營劃分？他們五個宗門之內又有了不同的陣營嗎？總不能五個宗門又重新分出了正道和魔道吧？”

  藺雲舒這一次並未將她的話當做孩子說笑的話，而是耐心解釋道：“玉薑，你要知道魔道五宗的本質便是自私自利。以前正魔兩道，正道也是自私自利，但是還有個表麵的遮掩，魔道卻是明明白白的自私自利，血腥殘忍之處你並未經曆過。”

  “數千年前的某一段時間，魔道地盤的人口被他們自家用作血祭殺了數百萬，培養爐鼎進行采補之類的事情更是最為正常不過的事情。”

  “後來魔道六宗想辦法舉辦了血池大會，而且魔道地盤的人越來越醜陋不堪、難以下口，這種血腥駭人的事情才漸漸不再時常發生，魔道地盤的平民們也是那時候才有了可以生存下來、活到老死的機會。”

  聽到數百萬人這樣龐大的數目，宋亮明、張玄、玉薑皆是怔住，沒有想到曾經的魔道六宗居然如此喪心病狂。

  藺雲舒說這些話，顯然不是為了抒發感慨，而是專門教育自己的女兒玉薑。

  他繼續說道：“所以魔道無論是五宗還是六宗，皆是不可相信，他們為了提升修為連人都能殺上成千上萬，撒謊對他們來說根本什麽都不算。”

  “當宋亮明選擇相信魔神老祖的那一刻，他在魔神老祖的眼中，就完全成為了一個傻子和蠢貨。”

  “啊？”

  宋亮明驚疑不定地發出一聲疑問。

  被藺雲舒這麽一說，他自己也不確定自己得知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了。

  “宮主……魔神老祖所說的道紋手抄——”

  “絕對是假的。”藺雲舒說道，“哪有這麽巧，你說缺少什麽他們就有什麽？更何況道紋的說法隻是我的一個猜測，事實很可能不是這樣，他越是說有，那麽就越是假的。”

  “因為他不可能恰好有一個我猜測的可能中的東西，這種巧合根本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

  “怎麽會……怎麽會……”宋亮明震驚地喃喃自語，“他怎麽會……”

  “怎麽不會？”藺雲舒冷冷道，“魔神老祖的目的就是要找人當內奸，給他賣命，說謊利誘當然無所不用其極。你信不信你說想要一個爸爸，他就會認你當幹兒子？”

  “魔道的秉性無恥自私，我已經見過無數次，沒有一次例外。”

  玉薑輕笑一聲，顯然被藺雲舒形容魔神老祖的話給逗笑了。

  “他是騙我的？”宋亮明卻是有些崩潰的跡象，“他說的一切都是假的，什麽魔道五宗內部情況，什麽魔道終將統治世界，我拿到道紋手抄之後成為新的一派老祖……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大概半真半假吧。”藺雲舒判斷道，又看向張玄，“張玄先生，你有什麽看法嗎？”

  張玄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自己，不過自己也在跟著思考，便說出自己的想法：“像是道紋手抄，和道紋手抄相關的事情，還有許諾宋亮明的事情，顯然都是假的。”

  “至於魔道五宗內部情況、陣營，我倒是看不出魔神老祖編造謊話的必要，若是魔神老祖想要編造謊話，隻會說魔道五宗齊心合力，共同對外，沒有必要自爆其短，在這個方麵或許還有點可信性。”

  “和我想的一樣。”

  藺雲舒看了張玄一眼，帶著讚賞神色。

  張玄被他看得一怔，心道藺雲舒這是什麽意思？這眼神自己怎麽有些看不明白？

  “宋亮明，將魔神老祖告訴你的，都原原本本告訴我們，是真是假，我自有判斷。”

  藺雲舒又對宋亮明說道。

  宋亮明正是心態瀕臨崩潰的時候，聽到藺雲舒的話，便將魔神老祖的神念交流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魔神老祖說魔道五宗現在分為兩個陣營，一個叫做知情陣營，一個叫做不知情的陣營。知情的陣營有魔神老祖、神心老祖和烈日老祖，他們知道世界的變化走勢，知道世界正在一點一點向著魔道最期望的世界前進。”

  “所以他們積極主動地推動魔道統治世界，讓一個魔道修煉天堂的世界到來，將這個世界漸漸變成一個魔化的世界。三位知情的老祖之中，神心老祖是魔神老祖暗中的女人，烈日老祖是魔神老祖的手下，三位老祖已經決定要推進這個魔化的世界到來。”

  “當這個魔化世界到來之後，他們便有機會突破神海境界，抵達一個前所未有，以前從未知曉，從未見過的武道境界。”

  “哦？”藺雲舒有些表情奇怪，“他們還有這樣的野心？魔化這個世界，從而修煉到更高的層次？”

  宋亮明繼續說道：“是，魔神老祖的確是這樣說的，他還告訴我，隻要我獲得道紋的手抄，提升到神海境界，我就能夠獲得第五個前往更高境界的機會。”

  “前四個人是魔神老祖、神心老祖、烈日老祖，還有決定投靠魔神老祖的神劍老祖……”

  說完這話，看向被藺雲舒亂劍殺死的神劍老祖方向。

  玉薑笑道：“那可要恭喜你啦，你現在是第四個啦，往前提升了一個位置。”

  宋亮明咧了咧嘴，表情比哭還要難看。

  道紋的手抄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他馬上就要死了，那還有什麽心思去想這些？

  “這些信息究竟是真是假，可就不好判斷了……魔化世界究竟是魔神這一個人的狂想囈語，還是真的確有此事？”藺雲舒說道。

  張玄沉吟一下說道：“同樣是半真半假，我根據我所知道的情況判斷一下吧。”

  “首先，魔化世界是真的。”

  藺雲舒、宋亮明、玉薑皆是吃驚地看向他——這種事藺雲舒都半信半疑，張玄何以如此肯定？他不太可能知道這麽多才對。

  其次才是對這句話本身的吃驚，魔化世界這種事，居然是真的？

  藺雲舒想了想後，說道：“天香魔宮的人告訴你的？”

  似乎能夠告訴張玄這件事的，也就隻有天香魔宮這個來自於其他世界、擁有陣法等神奇手段的勢力。

  “不是他們，而是我自己的特殊情況。”張玄說道，“這個世界正在漸漸魔化，許多年以來，總有人發現修煉殘忍暴虐的魔道功法是比修煉正道功法更快，也總是有人發現，越來越多的人不知廉恥、耽於享樂，整個世界都格外無恥自私。”

  “這實際上已經在悄無聲息開始魔化……”

  藺雲舒挑起秀眉：“這不是人世間的常態嗎？人人逐利而遺忘廉恥，修煉魔道功法格外暴虐，這才能迅速提升修為，這也算得上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將這些事情歸為魔化，是否有些過於武斷？”

  “不，另一個世界並不是如此誇張。”張玄說道，“通天禁區的另一側東大陸世界並不是這樣。”

  在藺雲舒、玉薑、宋亮明三人的震驚目光中，張玄露出微笑：“我是從東大陸穿過來到西大陸世界，東大陸的世界可不是這樣。東大陸的民風並不淳樸，可也不會像是西大陸這樣自私無恥已然成為世道公認的準則。”

  “東大陸世界？”玉薑激動起來，“快給我講一講東大陸世界究竟是怎樣的世界！你能不能帶我去東大陸世界看一看啊？”

  張玄微笑道：“有機會，若是西大陸恢複了安寧，我便帶你去。”

  “好啊好啊！”玉薑拍手鼓掌，期待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