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今日殺生一兩萬
作者:流逝的霜降      更新:2020-12-31 17:49      字數:3254
  那蓬頭垢麵的女人看他一眼,卻根本沒有停下目光。

  轉身在周圍看了一圈,對張玄說道:“我想見一見孩子,見了孩子我就走,你和別的女人怎麽樣我都不管,我隻要見孩子。”

  張玄怔住,隨後才意識到——這阮香君瘋了之後,怕是認不得人了,她要說的話,應該是當初想要對奉聖書生說的話。

  奉聖書生的手掌微微顫抖,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聲音艱澀地說道:“香君,我此生……”

  “隻有你一人。”

  阮香君卻不聽他說話了,又低頭嘀咕著要自己的孩子。

  奉聖書生悲哀又無助地看著她,眼角帶著淚,身為離體境界武者,此時此刻卻全是無可奈何。

  “陳年舊事不好提起,”張玄開口說道,“也容易死無對證,我就從最近的事情問起。袁流遂,你們萬物宗為何要囚禁奉聖書生?”

  袁流遂開口說道:“因為奉聖書生來我們萬物宗說要討回公道,又要追查當年的事情。他實力又不是太強,又被我們用手段降低了一些實力,索性就把他抓起來了。”

  “一來顧全了萬物宗的臉麵,二來有借口不去和胡人左賢王拚命。”

  他說的很是直白,直接把最直接的理由都給說出來,也不做掩飾了。

  張玄冷聲說道:“這兩個理由,每一個都很令人厭惡,兩個理由加起來,我殺了你們這些蠢貨都不多。梁國百姓被胡人屠城,我雖然不是梁國人,都不忍去看這樣生靈塗炭的慘烈之事,你們居然忍心?”

  袁流遂有些無奈地說道:“我們不忍心又有什麽辦法?梁國皇帝想要我們這些宗門集合起來去和胡人拚命,他手中的軍隊與高手卻一個也不調動。”

  “我們雖然不聰明,卻也不傻。他作為皇帝能忍心看,忍得住,我們又不要他的江山社稷,有什麽不忍心的?”

  “果然還是內鬥。”

  張玄冷聲說道。

  袁流遂苦笑:“正是內鬥!難不成我們萬物宗的兩名離體境界高手全部外出,去和胡人拚死一戰,然後戰死沙場就是應當?我們死了萬物宗要怎麽辦?”

  “我們就算拚命戰死了,大梁國皇帝還會認為他技高一籌,算準了我們心思,萬物宗得不到絲毫體恤,隻會被他打壓,說不定就會被滅門。”

  “那我們戰死沙場是為了什麽?”

  張玄聽到這裏,嗤笑一聲:“借口倒是不少,說到底還是自私自利。你們這個大梁國皇帝對於權術陰謀玩的很好,可惜卻忘了自己先做個人。”

  “以至於你們梁國境內自私自利到了國難當頭,也都各自算計,互相不能信任。”

  “這位皇帝可是做過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將忠臣家眷賞賜給人,用來製造仇恨,達到平衡的事情都做過。”袁流遂說道,“我們豈能為他賣命?”

  “這人,我自有教訓。”張玄淡淡說道,“說回來剛才所說之事,你們擒住奉聖書生的主意,是誰出的?怎麽和奉聖書生溝通一二的機會都沒給?”

  袁流遂仔細想了想,有些遲疑:“這……這似乎是大長老的主意。”

  “哦?你沒有參與?”張玄問道。

  袁流遂點了點頭:“我也算是沒有參與吧,大概是參與了一些。”

  張玄將聲音驟然一提:“到底有沒有!”

  “有!有!”袁流遂連忙說道,“我感覺大長老提的想法很不錯,尤其奉聖書生疾病纏身,實力不強,正好拿下他當做借口!而且他一直追問我們萬物宗的事情,也讓我們掛不住臉麵!”

  張玄冷冷看著他:“那就稍等再處理你。”

  又問道:“大長老何在?”

  袁流遂說道:“剛才你打傷的那個就是大長老,他現在正在殿內養傷。玄親王,你想必也知道戰體受傷輕忽不得……”

  說到這裏,住口不言,心道:“他知道個屁,他自己戰體自爆一個又一個,戰體受傷對他來說根本不存在!”

  “把他帶出來。”張玄說道。

  袁流遂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落下戰體,將正在大殿內閉目養傷的大長老帶出來。

  張玄看看大長老,又看看閉著眼睛不說話的那個被斬斷腿的長老,說道:“看來今日流行閉眼裝死,要不然這兩位為何這樣不約而同?”

  那名出竅境界長老張開眼睛看了看,看到大長老,微微一愣,歎了一口氣又閉上眼睛,也不說話了。

  大長老倒是忍著身體不適,睜開雙眼,說道:“年輕人,一時之得失並不能說明任何事情,你現在威風凜凜,能保證你永遠這麽威風凜凜嗎?”

  “現在你壓住我們萬物宗,這筆賬,將來是要還的。”

  張玄目光看著他,心念一動,赤鱗龍魚遊動過去,仿佛一床被子蓋在他身上。

  “第一,你最好少東拉西扯。”

  “第二,奉聖書生當初和阮香君的事,究竟來龍去脈是什麽?”

  大長老怔住了,呆呆看向他:“你就不怕殺錯了人?”

  “殺錯人便殺錯人,我連滅你們滿門的準備都做好了,還怕殺錯人?”張玄勾起嘴角,露出殺氣騰騰的微笑,“說吧,否則你就沒機會說了。”

  “如果我今日不能得到真相,我就會用最直接了當的方式解決我心中的疑惑。滅掉整個萬物宗,萬物宗內曾經做過那件事的人,當然也就死掉了,不是嗎?”

  “到那時候,疑惑也就不用回答了。”

  大長老怔怔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不相信?”張玄挑眉,冷笑,“看來我還真要試一試,你才能相信這件事情。”

  大長老歎了口氣:“那裏是不相信,我隻不過是沒想到,再聰明的想法與計劃,抵不過別人一隻拳頭砸過來。我就算是算計的再好,終究比不過你的屠刀。”

  “請問玄親王,你究竟殺了多少人,才有這樣的殺氣?”

  張玄淡淡說道:“今日殺了一兩萬人。”

  “嘶——!”

  一大片倒抽涼氣的聲音傳來,萬物宗眾長老與弟子們都嚇了一跳。

  袁流遂不由說道:“玄親王還真是會說笑,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是真的?哈哈哈哈……”

  “是真的。”張玄說道。

  袁流遂的笑聲戛然而止,尷尬地停頓在空氣中。

  之後,他才言不由衷地說道:“那還真是夠厲害。”

  今天就殺了一兩萬人?你這是小孩子開玩笑呢?比誰更能吹噓?

  大長老也是不屑地哼了一聲:“玄親王,以你的實力,本不用說這麽可笑的事情,你又何必這樣惹人發笑?”

  “是啊,我本不必這樣說,那麽我為什麽這麽說呢?”張玄反問道。

  大長老被他這樣一問,同樣愕然:“莫非……難道……這總不可能是真的吧?”

  張玄也沒有和他反複強調,證明自己,說道:“這些不過是題外之話,大長老,現在說回正題,奉聖書生和阮香君的事情你知道?或者幹脆就是你策劃的?”

  “嗯,是我做的。”

  大長老平靜地說道。

  “我要殺了你!”

  奉聖書生盯著他,悶聲吼道,他嘴角的血尚未完全擦去,還是有一道血絲。

  大長老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殺我?你憑什麽殺我?就算你今日能殺了我,那是你自己的本領嗎?”

  奉聖書生盯著他,氣息難以平定:“當初為什麽欺騙我和香君?令我妻離子散?”

  “當初……”

  大長老因為受傷而臉色蒼白,神色卻越發從容,說道:“說是當初,已經是一百五十年前。一百五十年前,阮香君是萬物宗長老,出竅境界。我也是萬物宗長老,出竅境界。”

  “那時候,我的妻子剛剛死去,兒子也死去了。”

  “所以你看上了香君?”奉聖書生冷聲喝道,“追求不果就用出這樣卑鄙下流的手段?”

  大長老訝異:“阮香君不過是一個長嘴齙牙的婦人,你怎會有如此想法?”

  嗯?

  眾人皆是出乎意料,張玄也是有點訝然:“事情的起因並不是如此嗎?”

  有人不由地看向蓬頭垢麵的阮香君,仔細打量不過是中人之姿,算不上醜也算不上絕色,這才相信當初大長老並非是貪圖美色。

  “當然不是如此。”大長老說道,“說起來倒是比這個理由更加不堪一提,還不如這個理由。”

  奉聖書生驚疑不定地看向他:比這個理由更加不堪一提?這是什麽意思?

  “有誰知道家人全死、獨有一人的悲哀?”大長老說道。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想要找人說一說。可是看見阮香君的模樣,我就感覺很難受。恰好,在萬物宗山門口接到信息的,是我的一名弟子,也就是剛剛被斬斷腿的孫福海。”

  “我便心念一動,順勢而為,做下了這件事。”

  “這等事一旦開了頭,那就無法收手,隻能做下去,到最後便成了這樣。”

  閉著眼睛等死的萬物宗長老孫福海這時候終於睜開了眼睛:“師尊……您又何必說出來?讓我頂下這一切,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