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遇刺(三)
作者:朱顏1999      更新:2020-12-31 07:38      字數:6109
  自從皇帝移駕圓明園,念臣子們跋涉勞苦,又在正月裏,軍機大臣們早上延後一個時辰當值,晚飯前一個時辰一般就叫散了。

  晚上,傅恒和瓔珞一齊坐在圓桌子邊,他在看書,瓔珞在燈下在寫字。瓔珞寫的還是《嶽陽樓記》,寫了一會兒,手有點發酸,擱了筆。傅恒一笑,放下書,去看她寫的字,說道:“岸芷汀蘭,鬱鬱青青”這八個字寫得尤其好!瓔珞笑而不語。傅恒又一笑,道:好像你今天還不錯。瓔珞苦著臉,道:我白天吐了四次,晚上倒是好些了。傅恒拉過她來,坐在自己懷裏,道:寶寶聽到了他阿瑪額娘的好消息,自然高興!

  傍晚回來後,傅恒便把皇帝今日給名分的安排告訴給了瓔珞,瓔珞也是喜出望外,夫婦二人都覺得腹中這個孩子是福星,雖然昨晚一番驚魂,算是否極泰來。傅恒叫她什麽也不必操心,今天白天他就回了富察府一趟,告訴給了老夫人,老人家也特別高興,富察府已開始安排婚禮各項事宜,瓔珞的花轎從納蘭府啟程的安排就等皇帝的旨意。瓔珞把自己昨天和皇帝會麵的情形也簡略告訴給了傅恒,傅恒隻笑了笑,沒說什麽。

  瓔珞在傅恒懷裏半躺著,傅恒輾轉親她的臉,瓔珞覺得傅恒的氣息在她臉上,如水一般繾綣,兩人親熱了一會兒,瓔珞坐起來,坐直了身子,滿麵通紅,開始整理自己的頭發。她的頭發本來盤在腦後,還是別著那支荊釵,現在發絲全亂了,她拿下荊釵,長發如瀑布般瀉在肩上,她準備再把頭發盤上去,傅恒輕聲說道:就這樣。瓔珞看著他,隻見他定定地看著自己,心裏麵霎那間也柔情萬種,放了頭發,一笑,道:皇上為什麽叫海蘭察也住在這裏?

  傅恒道:他不放心唄,你要是有什麽事,咱就讓海蘭察背黑鍋。瓔珞笑道:你太壞了!傅恒正色道:我和皇上都擔心你的安全,這件事背後很不簡單,你想想,都誰知道你我的事?實在想不出誰會策劃了這件事,而且直指皇上。海蘭察也是知情人,皇上派他來,是有考量的,派別人來都不妥。原來,昨夜海蘭察奉旨帶人到了椿樹胡同,連夜布置周圍防守,到天亮才歇下,傅恒今天一去圓明園,就請求皇帝讓海蘭察在這裏暫住,因為自己白天不在府裏,圓明園離得又遠,這樣放心些。皇帝立刻準了。

  傅恒忽然想起了什麽,從懷裏拿出一張紙條來,交給瓔珞,道:這是葉大夫交代的。瓔珞拆開,看上麵隻簡略地寫了幾條,看到最後一條,臉又紅了,低聲道:葉大夫胡扯,定是你收買了他。傅恒忙了一天,從葉天士那裏拿了條子便揣在懷裏,沒時間看,見瓔珞這般模樣,便拿過紙來瞧。看完也很驚奇,道:是不是真的?瓔珞知道他在打趣自己,立刻從他腿上站起來,道:我要睡了。然後閉目躺去了床上。

  傅恒笑著把桌上的筆墨收拾了,又去外麵叫翠兒來給瓔珞梳洗,自己出去了。過了一會兒,他回來,見瓔珞還半靠在床頭,像是在等自己,於是坐去床邊,道:我等你睡了再走?自從舞劍那個晚上後,傅恒便一直睡在書房,但他每天晚上都等瓔珞睡了再走,昨天晚上因為瓔珞遇刺,他在臥房陪了她一夜。

  瓔珞搖搖頭,道:我不困,白天睡夠了,你昨天沒休息好,你早點去睡吧,我躺著胃裏難受,所以坐著,困了再睡。傅恒道:我舍不得走,我就坐在這裏陪你。瓔珞摸摸他的臉,道:好……少爺,我是想你早點兒去休息……傅恒笑道:上次你說喜歡看我舞劍,我每天晚上都舞呢。瓔珞也被他逗笑了。傅恒道:真的。從準噶爾回來這段時間,我真的覺得懈怠了,正好正月裏皇上那頭鬆泛了,每天舞舞劍,感覺暢快舒服!

  瓔珞看著他,她總覺得他像一個大孩子,這種感覺從來沒變過,她明知道他是朝廷重臣,皇帝心腹,文韜武略,胸中自有丘壑,而且心思縝密,深藏不露,但老也揮不去這種心愛心疼的感覺,她覺得定是因為自己和先皇後以前朝夕相處,受了她的影響。知道有了孩子之後,某天她還想:如果是兒子,到底自己是會更喜歡傅恒還是更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好,沒什麽麻煩。後來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於是一直沒對傅恒說起。

  瓔珞想起一事,問道:你送容妃來時,覺得她是一個怎樣的人?傅恒沉吟了一會兒,道:她心思單純,但人很聰明。瓔珞道:你為什麽這麽覺得?傅恒於是說了說護送她時發生的一些事。瓔珞聽說她還見過傅恒的香囊,便道:你沒告訴她什麽吧?傅恒搖了搖頭,道:那時候馬受了驚,她從馬車裏摔出來,快摔到懸崖下麵去了,我抓住了她的手,香囊掉出來,後來她便看見了。你在擔心什麽?

  瓔珞道:能讓皇上寵愛的女人,絕對不簡單。傅恒一笑,道:和你一樣?瓔珞拍了他一下,問道:她原來的事,少爺知道嗎?傅恒道:她原來名叫法蒂瑪,是回部台吉阿裏和卓的女兒,阿裏和卓是貴族首領,但她被自己的丈夫休棄,這是很大的侮辱,他的丈夫就是叛亂的小和卓霍集占。瓔珞道:怎麽他父親也叫和卓?傅恒道:和卓本是回人對長者和尊者的尊稱。霍集占逃走的時候,休棄了她,並把她交別人看管,直到我們和她的哥哥一起解救了她。

  瓔珞聽容妃的本名叫法蒂瑪,覺得很有意思,更想哪天去會會她,一笑,道:少爺英雄救美啊!傅恒道:我見到她的時候,她身上全是鞭痕,還不能說話。瓔珞不禁瑟縮打了一個冷戰,問道:聽說她非常漂亮,誰忍心下這樣的狠手?傅恒道:法蒂瑪家是和卓黑山派,大小和卓是和卓白山派,這兩派是世仇,聯姻是為了講和,法蒂瑪隻是他的一個妻子,他還有很多妻妾。

  瓔珞歎了口氣,道:好在現在皇上很寵愛她。傅恒道:皇上納她為妃,是因為她的身份,皇上現在收服了回部,是朝廷的需要。她是回部的絕世美女,又是黑山派領袖的獨女,在回部民眾裏很有號召力,皇上寵愛她,為她修了寶月樓,又在寶月樓對麵建了回回營和清真寺,辟東安福胡同讓回人生活,是一種向回部的施恩,天山南北都會心甘情願地臣服皇上……如今,漠北,漠西,天山,全是我大清的版圖了!

  瓔珞見他說最後一句話時,頗有豪氣,笑道:天山準部,那可是傅恒大人的功勞!傅恒也莞爾一笑,道:是魏瓔珞的功勞!以前,皇上有一位豫妃,博爾濟吉特氏,她是蒙古人,她並不算漂亮,也曾經嫁過人,皇上對她也很好,是為了向蒙古人示好。

  瓔珞道:我在宮裏的時候聽說過,聽說她來自漠西的青海大草原,皇帝讓她的家族入了上三旗包衣,再讓她入宮為妃,但不久病死了。康熙爺祖母孝莊文太後也姓博爾濟吉特,但來自漠南科爾沁極其顯赫的大家族。大草原一定很漂亮,哪天我要和少爺一起去看看!傅恒道:天山冰湖才漂亮!氣勢磅礴的雪原,晶瑩剔透的霧凇,白雪皚皚的冰湖……但日常我所見的回部,全是戰爭,殺戮,焦土。

  瓔珞又瑟縮了一下,突然覺得心裏起了一股子涼意,於是轉言道:金川戰後,你其實已坐在領班軍機大臣的位子,但皇上就是不宣布,弘晝如果不是親王,恐怕連軍機處也進不了。傅恒道:坐什麽位子不重要,隻是這些年,弘晝已掙下了不少政績,皇上的心思也成天變。瓔珞狡黠一笑,道:傅恒大人總能隨機應變。

  傅恒道:高官厚祿,富貴名利不過是浮雲。有一天,我和你還是離開這裏就罷了,我們去草原去冰湖去所有美麗平靜再無紛擾的地方。瓔珞知道他在說皇帝對他的公私兩忌,溫言道:嗯,不管你去哪裏,我總是陪著你的。皇上,他是得不到我的,所以他才把我給了你。傅恒一笑,道:他要我替他照顧你,但心裏的刺永遠都在。

  瓔珞有點驚奇,但想了想,他說的可能真的沒錯。傅恒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小臉,道:不要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他不會真的對我怎樣的,我也不會讓那發生,你放心吧。等能出門了,你白天就可以去外麵走走,這樣白天也不會那麽難受,葉大夫說過了頭三個月就好了。瓔珞點點頭,道:嗯,少爺,你都是因為我……

  傅恒道:瓔珞,你不要胡思亂想,現在你要著這個身份,是為了我,不是為了皇上,因為我還不能離開,而你不能總待在家裏。但宮裏,你無論如何是不能去的,如果要見宮裏的人,隻能想法子在宮外見,若宮裏有要命婦出席的大禮,這一兩年,你可告假,將來,皇上也會幫著遮掩。

  瓔珞見他說的十分鄭重,知道這多半是皇帝和他共同的囑咐,於是也鄭重點了點頭,道:宮裏的人,就是見見太後和慶嬪,我總是牽掛五阿哥,太後不會輕易出宮,見見慶嬪不會引人注意的。傅恒道:他是皇上的兒子,皇上不會虧待他,你說了之後,皇上就會更上心,還有我,我總是要助你達成心願。瓔珞奇道:你能做什麽?傅恒隻一笑,道:你會知道,睡吧。說著起身,把她輕輕按入被子裏,又給她掖好被角。

  瓔珞又想起一事,道:安兒進宮後,誰照看他?傅恒道:皇上還沒有旨意。瓔珞道:你屬意誰?傅恒道:容妃是最好的,其次是舒妃,不過你不要操心,我自己會辦。瓔珞明白他的意思,他和容妃有交情,而且容妃在宮裏的地位超然,按傅恒今天說的意思,她是不會“失寵”的,而舒妃馬上就要成為富察家的親家。不覺暗想:他果然思慮周全。而這個容妃,自己真的應該去會會,看看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傅恒說她好,那定然是不錯的,但人是會變的,尤其在宮裏那種地方,一時想起了當年的純妃。

  瓔珞心裏轉過無數念頭,對著傅恒卻甜甜一笑,道:少爺,你在府裏建靶場,是為了今年的木蘭秋獮嗎?傅恒道:這府裏一直沒有靶場和演武場,那是年前的計劃,如今你要入住馬神廟街的宅子,可能就不必了。瓔珞道:少爺,我們還是不搬回馬神廟街吧,那裏雖然也在紫禁城邊上,但比這裏進宮還是遠多了,你睡覺時間更少。搬去玉京園更方便一些,但皇上心裏不痛快,我們還是住這裏。

  傅恒沉吟道:額娘應該不會有意見,但椿書胡同這裏現下不安全,這宅子比較小,府外周遭的環境也比較複雜。瓔珞道:看你和皇上風聲鶴唳的,日裏我又想了想昨天遇刺的事兒,我覺得不見得是知道的人做的,也許他們就是衝著皇上,因我和皇上會麵,他們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傅恒道:隻是衝著皇上……那會是誰?瓔珞知道前朝政務的事兒千頭萬緒,她不想傅恒現在再煩惱此事,轉言道:你覺得皇上他愛過姐姐嗎?我一直不明白,他為什麽那樣利用姐姐?

  傅恒想了想,道:姐姐是他的結發之妻,他和姐姐有很多年的感情,但那和他對你,我覺得是不一樣的。你所說的利用,其實是利用她的皇後身份,這和皇上對姐姐的感情是兩回事。姐姐作為皇後,她有皇後的責任對天下的責任,因為她是皇上的妻子。瓔珞歎了口氣,道:海蘭察說,皇上說過,姐姐是一個好妻子,可她做不了君王的妻子,應該就是你說的意思。姐姐幸好是不在了,不然她會有多傷心,以前她就覺得皇上不愛她,要是知道皇上對我是真的……傅恒道:瓔珞,這不是你的錯,姐姐她那麽寬厚善良明理的人,她很明白。

  瓔珞搖頭道:姐姐一心想我幸福,而她的幸福其實是被我……傅恒略帶責備地看著她,瓔珞知道他不想自己再提舊事,於是不再言語。傅恒道:皇上,他喜歡你,你做什麽不做什麽,他都喜歡你,他隻是要顧著君王的顏麵。瓔珞一笑,道:所以他也是麵子上對你那樣,其實心裏還是很愛你的。傅恒也笑笑,道:但願如此,別再說話了,睡吧。

  第二日一早,傅恒和海蘭察在府裏說了幾句,便乘車去圓明園。車照老路線在安定門大街上走著的時候,天色微明,街上有一些賣早點開早市的小販兒已擺了早攤,已是一派煙火之氣。他坐在車裏,還在想瓔珞昨天晚上說的那話,刺客隻是衝著皇上,心中盤算了各種可能,在京的各方勢力各路人馬,還是覺得都不對。馬車才折往向西,忽然聽見外麵一陣嘈雜聲,他掀開窗簾向外看去,一隊西藏喇嘛正魚貫走著,小販兒們有人道“活菩薩”,有人直接送上吃食,有人還在街上跪下膜拜,這是京城街上常見的事兒,他於是放下了窗簾。

  突聽外麵一個聲音說道:大師兄,那丫頭白嫩得很,不比那主子差……密會情人居然選那地方,嘿!說著笑起來。另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師父嚴令,絕不可提此事,不要命了嗎?!另一個聲音低了下去,又說了一些什麽,再不可聞,一行人已經走到車後方去了。兩人說的是藏語,傅恒心裏登時雪亮,他們說的正是瓔珞主仆。接著眼裏閃過逼人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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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曆史淵源大金川之戰。(以下合自我的數篇劇評,這個說明和小說的很多情節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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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曆史上,傅恒從乾隆十四年開始,就是金川戰後,一直坐在領班軍機大臣(軍機之首)的位置,直到乾隆三十五年去世。傅恒入軍機處是乾隆十年,到十四年他成為軍機之首時,他在二十七歲到二十九歲之間,因為關於他的出生年史學界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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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五十七年閏四月二十八日,乾隆特地言明:“若傅恒、福康安之晉封公爵。俱因底定金川。及勦平臺灣等處逆匪。懋著勞績。用示酬庸。並非因傅恒、福康安、為孝賢皇後之弟姪。特加恩寵。即明瑞、奎林、明亮,皆皇後之姪。俱以躬列戎行。為國家宣力”,他表明重用傅恒、福康安,乃至奎林、明亮等人,都是因為他們本人有軍功在先,根本就不是因為孝賢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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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十四年的(大)金川之戰的意義為什麽這麽大呢?因為大小金川流域是全盛時期的唐軍也無法控製的(唐極盛時期勢力達到大渡河為界而已,大渡河就是金川,位於今四川省中西部),更不必說宋明,邊都摸不到。所以,客觀地說,發兵康藏(包括嘉絨藏)、衛藏、安多藏是封建時代武功之極,毫無疑問,川西藏區歸化於清。小金川之戰是乾隆四十年。大小金川位置正好出於三藏區的交界之處,“西通西藏(衛藏)、東鄰汶茂(羌)、北枕青海(安多藏)、南接康藏”。大小金川之戰體現了清廷對於川西藏區統治方式或者戰略的改變,從安撫到徹底歸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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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際上,明代在對於川西藏區的控製十分微弱,甚至很難稱之為控製,更從未發兵深入藏區,包括距離成都區區兩百公裏的大小金川地區。而清廷起初沿用明代土司製度,再到采取“以番攻番”、“剿撫並用”,及最終實行“改土歸流”。就是說,這是擴大中國疆土的千秋功績,是曆史上的乾隆十全武功之一。穩定了對於西藏的控製,這個意義本身就很難估計,今天的我們,也很難想像西出成都一百公裏(巴郎山)就出算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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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金川之役對於清廷影響很大(最貴的十全武功,沒有之一),第一次曆時兩年多(就是大金川之戰),耗銀775萬兩,第二次曆時六年多,耗費銀兩6370萬兩。看看金川周邊的地形照片,大家就能明白,數萬清軍士兵翻越數座雪山(從三個方向),在2500~4500海拔的雪山、峽穀間與碉高堡堅的土司兵作戰,即使被萬餘裝備落後的土司兵擊敗,也是非常壯舉了,是非常艱苦卓絕的戰役。在今天小金縣的巴郎山周邊有一些極具曆史意義的地名,例如,大將軍營盤、蜀西營、萬人墳,實際上都與當年大小金川之戰有關,這些地名也可以反映此戰之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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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巴郎山就是《清高宗實錄》裏麵的巴郎拉山,溫福將軍所部八旗、綠營兵和董天弼所部漢兵都先後翻越該海拔4523米的巴朗山埡口,就不談其他,高原反應就能撂倒一大片人!所以多位將領接連失利,納親畏縮不前也很可以理解,納親是前任軍機之首,最後因大金川之戰的失利被乾隆斬首。曆史上的傅恒在此戰中的英勇,那是被無比讚頌的,比如“他一路披星戴月,率大軍日行二百裏,甚至三百餘裏。麵對皇帝召回和對戰事態度的改變,他似有壯誌未酬之感,仍堅持掃庭犁穴,殲滅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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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劇裏關於傅恒軍機之首的位置在金川戰後沒有明說,但參見皇帝在校場和傅恒的對話,他事實上已經坐在那個位置,劇中是到最後的乾隆三十年才正名,但乾隆二十年到乾隆三十年間沒有演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