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真相(十九)
作者:寧慧倩      更新:2020-12-31 00:36      字數:2290
  端著婢女遞過來的茶水淺淺壓了一口,放下後,我重新探視起來。

  方才約莫數了一下,二樓回型樓台,一麵並排五座,四麵便是二十位,卻也隻空了三個位子。那一樓正廳男子專區,場麵遠比這裏還要震觀。也是案幾回型環繞,外圍一樣五座一排,越往裏,逐一減一,呈三排,前後共四十八人,如今每人背後三位婢女,簡直就是……一言難盡其中氣派。

  接下來便是宮琛華麗出場了,他鮮少穿這類鑲銀鍍金的華服,腰間碧藍大帶上金絲盤旋嵌著卷雲騰龍,細腰窄臀,掛著一條明黃禁步,款款步入殿內正中那案幾之位。

  落座後,他扶手沿案幾一拂,上麵便出現一把匕首,匕首上掛一條殷紅穗子、似乎還掮著一塊玉石,他起臂置於手中把玩,道:“往年魁首,本國參賽者皆由聖上下旨,男子入文史殿冊封官職,女子得文夫人佳譽,享誥命夫人之級。若是他國才子得魁,或本朝不願為官授譽者,便親送一件彩頭得一榮耀加身。今日這彩頭便是它。這匕首乃本王子所修仙門帝淵山之物,名為青禾,青草之尊為禾,由仙門所授,仙術持體,在危機時刻可保一命。此彩頭,不知諸位可覺得滿意?”

  珄二果然是個活躍氣氛的,此時正坐在宮琛正麵前,娓娓道:“兄長真是大手筆,這東西我惦念了這麽久,今日總算有機會據為己有了。”

  此話正好挑起一些文人墨客心中的勝負欲,當下便有一公子道:“花落誰家比試比試才知道,二王子此言為時尚早。”

  “這話本王子讚同。不過,本王子既能說那自然是勝卷在握,對不對呀,溫哥哥。”

  臥槽……猝不及防一嘴狗糧,這一口恩愛秀的真他娘的神奇。

  閔妙毫也是由著他,竟還寵溺地朝他那處望了一眼,笑意漣漣,嗯了一聲。

  女子區有人竊竊私語:“妙毫公子不參加秋詩會已久,怎麽今年竟出山了?”

  “誰說不是呢?今年這盛況,可是近幾年來前所未有,我們的公主不是也來了嗎?”

  “還有那北池國,方才聽聞是來了他們那太子殿下……”

  “是哪一位?”

  “第一列,除了二王子、妙毫公子,剩下那位便是。”

  “這可真難的。難不成眾家出手,皆是為了今年這彩頭?專為它而來?”

  本也是口中閑聊,碎碎念而已,誰知卻被修得法術耳聰目明的珄二捏住了尾巴,竟打斷下方參雜細語之聲,起身朝那閑碎方向施了一禮,回話道:“上方姑娘此言差矣。我兄長脾氣秉性為人如何,眾所周知,這彩頭怎會提前透露給大家?你這可是懷疑兄長的為人嗎?”

  那姑娘當即便被嚇得,支支吾吾道:“並……並未。”

  還脾氣秉性……你這簡直就是在提示人家你兄長暴躁如狼,殺人如宰豬啊……

  宮琛絲毫未在意那些隻言碎語,步入正題:“與諸位麵前所示,這便是秋詩會第一道題,可詩可書,限時一個時辰。諸位,請。”

  就跟三年一屆的高考似的,眾位考生當即安靜下來,我這才有種感覺,貌似剛才來的婢女們是監考官?難不成這種場合還會有人舞弊?

  悄悄注視著旁人,有人正在品茶冥思,有人已提筆如飛,有人還將那草兒拔出來端望著膽瓶頸,更有甚者還撕了一塊兒嚐了嚐,簡直是千姿百態,應有盡有……

  我端詳著麵前這金絲雕瓶,裏麵的長草卻是麥苗,這已至暮秋,竟然還能找到此物,他也是真真有才。

  一棵插在金瓶子裏的長麥苗。

  這題意很是明了了,拿金瓶子承載口糧,無外乎是想表達口糧乃人民所種,金主們的口糧也皆出自於此,民為生本,無民則無糧,金主則是空有其表。也可以理解為,有了金主庇佑,即便是在秋意時分,民也得以種糧儲糧,生機盎然。當然這種有悖論的命題,自然也就看所觀之人的心性如何了。故而才是自行發揮,暢所欲言。

  很明顯,身為現代人的我自然能找到最好最適合考官心境的詩句來裝一下十三,先看這金瓶子,能在金瓶子裏插麥苗的人,興許還有另一層意思,就是居安思危。寓意雖然現在衣食無憂,金山銀礦,但也不能因此而樂於現狀,無所事事。也可借指官僚君臣,不可因為天下太平便疏於練兵……

  當然,這就比較有深意了。所謂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也就是如此了。

  搜索了一下腦袋裏有關的詩詞歌賦,發現這一類的確實還是比較多的,輕輕鬆鬆盜一首簡直就是舉手之勞。瞧著這群老古董們,突然間感覺拿捏著千古帝國大千年的文化底蘊作弊,簡直就是大材小用,奢侈至極。

  其中一小婢女還在麵前為我研磨,麵上毫無波瀾,像是一個提線木偶,除了眨眼呼吸,就算要問她今年芳齡?可有配偶?需要否?她都不會理睬你。

  我就這麽暗戳戳,花了不到半個小時,臉不紅心不跳地盜了一首詩,做完後還頗有自豪感地掃視了一圈冥思苦想的眾人。倒是那傲嬌豔麗、目中無人的謦公主完全出乎我所料,竟還寫了好些字,此時正飛筆疾書仍舊努力篆寫著。

  宮琛呢,紋絲不動,還在把玩著手中的匕首。這把青禾,貌似就是碧紅與我道,他曾經送給那蕭旱公主莞映雪的那把?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莞映雪已死的事情,所以對於這把匕首出現在宮琛手中還是很有疑慮的。

  如今想瞧得仔細些,又隔得有些遠,宮琛又使勁地轉動著它,我壓根兒看不清紅穗子上麵的玉石為何物,而他確實如珄二所說,挺公平正義的,委實也未對我提起過這宴會還有這等福利之說。

  我就這麽張眼了望了許久,竟然不知何時打起了瞌睡。一直到有人拍著我的肩輕聲喚我:“小姐,小姐……”

  我才醒眼朦朧,幹眨巴著眼好幾下才反應過來,是時辰已到……該交卷兒了……

  那些個婢女撤稿撤膽瓶,如來時那般整齊有序排排離開。

  低下的宮琛也隨著那些稿卷兒起身往門外走去,而那謦公主不知何時竟也下了樓追宮琛去了……

  不知是這斯文人太多受氛圍影響,還是我還沒從作詩的竊爽中回神,竟搖頭咋舌來了一句:“哎,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