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真相(十六)
作者:寧慧倩      更新:2020-12-31 00:36      字數:2263
  於是,暗暗潛入王宮,欲在遲子衣身上行某些之事的宮琛,便見證了這遲子衣編造給蕭旱國主的彌天大謊。

  他支走其他人,包括他那個有可能壞事兒的議臣,然後唉聲歎氣,咬唇思慮,欲言又止的模樣,讓氛圍極度緊張。

  蕭旱國主瞧著,還是問出了口:“不知太子這麽著急喚來孤,是有何事?”

  他又是一聲大歎,然後像下定了很大決心似的,不顧背上的傷,竟然直接坐了起來,一本正經地道:“本宮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將真相告知於陛下,畢竟牽扯兩國和平,可不能因了本宮一時之錯,限兩國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這話說的,讓蕭旱國主頭腦“嗡”地一響,他該不會是想……

  來不及他腦中臆想,便聽他道:“其實一切都是誤會,琛兄那支箭是本宮偷的。不瞞國主說,本宮妒忌琛兄,便在他入場前偷了他一支箭,扔進了圍場,想著就算他所有箭射完了,不是還差了一支麽,本宮努努力,給它50支全射完了,那他怎麽著也不會贏過本宮的不是?卻不曾想,竟然被有心之人有機可乘,謀害本宮陷害琛兄,一箭雙雕了。”

  蕭旱國主默默注視著他,卻見他說得合情合理頭頭是道,心裏不知是如何想的,麵上一陣青白,直接惱了:“胡鬧,兩國皇族之命豈是兒戲!”

  遲子衣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眼圈都怔紅了,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才十五歲的孩子。

  他摳著手指甲,不敢直視那蕭旱國主,小聲說道:“所以,昨夜一醒來,聽到陛下誤會了,本宮自知大錯已鑄,不忍事態繼續發酵,這才想了一宿,決定對陛下說出真相。還望陛下澄告眾國,一切皆是本宮玩心大起所鑄,莫要再計較了。”

  那國主一聲冷哼,道:“太子說得輕巧,如今討伐宮琛之書已送至天朝的途中,你父王想必現在也快收到了,孤勸太子,禍從口出,還是想好了再說。”

  這話威逼味兒十足,但遲子衣似乎早料到他會這般威脅,竟然硬生生擠出兩顆眼淚,掛在那因傷重慘白兮兮的臉蛋上,喃聲低語:“本宮也不想啊,本宮真的知道錯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眼中因為淚漬打濕的眸子透亮無比,“國主放心,隻要國主願意澄清此事,本宮被圍獵射殺之事便不再追究……”

  好家夥。躲在暗處偷偷望著的宮琛暗自乍舌,拿著最楚楚可憐的外表,話裏話外將狠話放出,這遲子衣還真是讓他意外。

  “你敢威脅孤?”

  他聽言,拿袖子拭去臉上的淚珠,假裝不忍心,道:“本宮隻是不想冤枉無辜。況且,那射殺本宮之人,本宮記得的,並非是琛兄。”

  “大言不慚。”蕭旱國主一聲冷笑,“你可知宮琛是何人?冤枉他擾亂兩國和平之事,你覺得他會善罷甘休?皆時,妄說我蕭旱,就是你北池他首先第一個不放過。”

  遲子衣一聽,睜圓了花眼,不知所雲,“你我何時冤枉過琛兄?一切不都是有人暗中操縱誘發的嗎?本宮聽聞有一人讒言佞語於殿下,才導致事情演變成如今這幅天地,這讒言佞語之人,可是與誰有仇?”

  觀著蕭旱國主的眸子顫了兩抖,遲子衣乘勝追擊,“不知國主,對於映雪公主之事如何看待?”

  料是宮琛震撼於遲子衣這腦回路,就連蕭旱國主心中的一小塊田地也鬆了鬆。

  隻聞他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琛兄與映雪之事在半波城可是坊間一樁美談。我觀琛兄,也是心悅的緊,如此,殿下何不略施恩惠歸為己用?”

  所謂殺人誅心,這太子這番言論,確實正中蕭旱國主下懷。他突然重新審視起了麵前這個異國太子。

  因失血過多還未恢複的慘白臉頰,長睫上還掛著費盡心思留下的晶瑩淚珠,好一副人畜無害我見猶憐的可憐模樣。一個堂堂太子,裝起柔弱來毫不含糊、言談間的陰謀論環環相扣毫無破綻,還真是讓他刮目相看。

  傳言中這北池太子是個被北池國君與王後保護的極其好的溫室花朵,他想要的,即便是翻遍七國大江南北,也會給他尋來。如此寵愛,除了麵上那股桀驁紈絝的氣質,這性格竟然還能不乖張跋扈,也非是這小子有常人難以逾越的自製力才能長成這般。他北池,何德何能竟然能得此儲君……

  映雪……可惜了他的映雪……竟然是個女子……

  在蕭旱,女子地位比其他六國更為低下。國慶大殿前三日、後三日,所有女子不得出門,需在家吃齋念佛整整七日求得上蒼庇佑小家大國。他的映雪貴為公主又如何?才華橫溢造詣了得又如何?終究隻是個女子。

  他歎出一口氣,有不甘也有無奈,沉聲道:“映雪與琛將軍之事,還有勞太子殿下多多撮合了。”

  遲子衣的目的已經達到,心情好了不少,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一定一定。畢竟映雪公主還是本宮的小師姐呢。”

  宮琛強忍著看著那蕭旱國主走了後,探聽了周遭,才從屋頂的橫梁死角一躍而下。

  臥槽,這可嚇壞了剛擺好位子,趴在床上的某人。

  “你……你是誰?”

  宮琛隔空移了個椅子過來,坐下後一腳支在了椅上,胳膊肘子搭在那支起的膝蓋上,好不大爺。

  遲子衣一下便知道是誰了,他有些委屈:“你……你何時來的。”

  宮琛笑了,“在你講如何陷害我的時候。”

  遲子衣一急,有些激動,“我那是救你。”

  “嗯。”宮琛點頭,“所以,我聽完了。”

  “那你沒什麽對我可說的嗎?”

  他這是在邀賞嗎?可宮琛並不打算接招,而是開門見山,直接問問題:“你瞧見是誰了嗎?”

  遲子衣的眉眼明顯變了,但卻很快恢複如初:“問這個作甚,問題不是都解決了嗎?”

  “解決了嗎?”

  宮琛目不轉睛,望著他,看得他直發毛,連背上的傷口都格外疼心起來。他“哎呦”一聲想讓他轉移話題,奈何這人壓根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隻見他抬起手,掌心一縷藍瑩之光順流而下,直通他的背脊,頃刻間那受傷之處便似一股幽泉滔滔湧入,透著一股爽朗之感。

  “現在可以說了嗎?你究竟瞧見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