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真相(八)
作者:寧慧倩      更新:2020-12-31 00:36      字數:2178
  接著,一黑袍黑麵具蒙麵之人出現在殿外,手中牽著一根麻繩,麻繩的另一頭捆綁在另一個衣著破碎、蓬頭垢麵的人身上,轉眼間,那人便站在了宮琛的旁邊。

  大殿瞬間驚沸了,要知道,這可是皇朝,而且是整個國土防護措施最嚴密的地方,竟然憑空出現了兩個人,端看這人黑衣黑麵的就曉得,不是個好惹的。

  那公公反應還是挺大的,當即便護到了皇上身前。自始至終保持沉默的宮王爺也站了出來,望著宮琛,道:“琛兒,不得無禮。”而後展臂於額前,俯首、跪下:“請皇上息怒,是臣弟管教無方。”

  皇上的眸子逐漸清亮,同為有過守影的皇家之人,這種能悄無聲息躲過宮內守衛的,現在立在他下麵的黑衣人瞞得過眾人,卻瞞不過他,此人必然是他這長侄子的守影之一。

  他略有所思望了宮琛一眼,正好對上他詭秘似笑的眸子,僅此一眼,他便斷定,他這個皇侄,是勝卷在握呀,虧得他還擔心了半晌。又是咳嗽好幾聲,轉了眸光,朝著他這位始終怡然自若的侄子,道:“琛兒啊,你這般大張旗鼓,如若給不了朕一個合理的交代,你當知私自帶人入宮該是何罪?”

  宮琛聞言,勾起唇角,施禮道:“皇伯贖罪,琛兒瞧著王大人念子心切,一時心急,唐突了。”

  這話說的,眾人都不知是何意,而被繩子捆綁的那人從進入這大殿後,便沒停止過內心的那份惶恐,恐懼之心拉扯著他的渾身經脈,它們不聽使喚瑟瑟發抖,這種不寒而栗的氣場,仿佛要將他撕碎了,他竟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一旁的王大人比他差不了多少,當他透過他散碎的頭發縫隙瞧見那張臉,瞬間便崩了,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

  場麵逆轉,如今換成宮琛咄咄逼人了,“怎麽?王大人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識了嗎?”

  話音剛落,殿內如期而至又開始了各種嘀咕,方才以殺人為宮琛定罪的那些大臣,低著頭互相交視著,最後,所有的目光都定在了那個衣衫襤褸的人和那王大人身上,他們注視著他們,各懷鬼胎。

  王氏大臣額上的汗大如珍珠,“吧噠吧噠”一顆接一顆掉在光滑的錦磚地板上,他伸出早已被汗液浸濕的手掌抹著額間的大汗,在心中模擬過無數句話,最後卻變成幾聲歇斯底裏的哀嚎:“皇上恕罪啊,罪臣未查明事由,誤以為犬子已死,這才冤枉了琛長王子,請皇上恕罪啊!”

  當然,不乏為他說情之人,其中少不了安國舅,他兩步上前,跪地:“王大人也是愛子心切,才會這般誤會,請皇上息怒。”

  方才還要製裁宮琛的那些個大臣,也開始了:“請皇上息怒。”

  但是宮琛怎會是那種退一步海闊天空的人?什麽笑裏藏刀,道貌岸然,壓根都不足以形容他的。

  他隻是歪頭含笑,陰沉沉地問了一句不長不短的話:“不知這把匕首的主人為何要對一個柔弱的連一隻老鼠都不敢殺的人痛下殺手呢?”

  如此,場麵又轉回去了,那把匕首?那是一把什麽匕首呢?眾人目光都落在了那把鞘上,條條紋路輾轉反側,勾勒精細到沒有一個線條是重疊的,一條蟠龍攀岩而上,額間的印花赫然是方才與那令牌上雕刻紋路絲毫不差的狼圖騰。

  這幾眼,讓殿內死寂一片,這敵國的東西為什麽會用來刺殺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庶子?

  是殺人滅口?還是借刀殺人?又或者是欲栽贓嫁禍?

  三者都有可能,而答案或許隻有宮琛還有那受害者本人知道。

  暴風雨前的寧靜,足以一寸寸打垮一個人的內心……

  宮琛可不想給他任何喘息或者狡辯的機會,他笑聲詭異:“據本王子所知,這東西是蕭旱國王室所有,王大人這種身份,是如何招惹上的?對了,你方才說是你家老管家告知你令郎是本王子所殺,那這與你朝夕相處的管家可有疑?既然是老管家,在你府上待了這麽些年,莫不是他才是敵國細作?你言之確鑿說本王子將令郎焚屍滅跡,不巧本王子確實是在前日焚過一具屍,不過卻是個慘死在細作手下被殘殺了的老者的屍體。還有一點你說對了,那條禁步,確實是本王子所有,它在前日追細作的途中不慎丟失了,不曾想卻機緣巧合落在了王大人的手上,還成了王大人信誓旦旦的證據。王大人啊王大人,本王子與你無冤無仇、毫無交集,你今日演了這麽一出,欲加罪於本王子又是何居心?”

  字字句句,如利劍出鞘,刺得王氏大臣毫無還擊之力。說到最後時,他的聲音低沉刺骨,充斥著絕然窒息的寒意,久久不散。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存謀逆皇室血脈之心,都是殺頭的重罪。更何況,此人不是旁人,是在皇上心中早已定下來的儲君……既然哪一種可能都是死,那麽唯一的選擇便是,打死不承認。

  那王大臣確實也這麽做了,盡管渾身已經抖成了骰子,還是掩不住他死鴨子嘴硬的決心,他涕零哀嚎:“皇上恕罪,微臣確實不知啊!”

  一句不知能決定什麽?在這個皇室為尊的年代,以下犯上可是死罪……恍惚間,他似乎中了邪,竟然準備拿起麵前的匕首以自殺來扞衛內心早已**不堪的尊嚴。

  宮琛是誰?這簡直就是以雞蛋碰石頭的沙雕操作,他隻是鎮定自如地望著,眼瞅著一旁的琛日一個閃現、回首掏,便將那大臣的雙手,死死地扣在了背後。

  想自殺?做夢。

  死無對證的事情怎麽可能會在宮琛的眼皮子底下發生?這麽些年了,他一直未動手,不就是為了讓他們放鬆警惕,一擁而上嗎?

  誰贏了?一目了然。

  你以為到此結束了嗎?不,好戲才剛開始,這場景裏還有一位主人呢,那一直低著頭跪在地上如今還在瑟瑟發抖的年輕人,誰都沒有看清過他的臉,隻有那個離他最近的王氏大臣認出了他,他是他的庶子沒有錯,但是他可一點兒都不柔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