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真相(六)
作者:寧慧倩      更新:2020-12-31 00:36      字數:2178
  他望了我許久,笑了。

  一個人麵具戴久了,在知道自己的人麵前,總是有些親近感的。而我便是如此,這個陌生的時代,他知道我來自哪裏,就像是心中最脆弱的地方突然照進了一縷陽光,有了可笑的溫暖。

  他道:“好。”

  我點頭,既然雙方達成共識,那麽有些事情,還是敞開來比較好些。

  我問道:“方才跟蹤我們的,是什麽人?”

  “安家的人。”

  我眼皮“噌”地就跳了一下,果然……我也猜想會是她們家的,如今聽他直接確定了,反而有了一種莫名的心安。

  “她們要做什麽?”

  他唇角勾了起來,反問我:“你覺得呢?”

  我覺得呢……從我來到這個地方,再結合桃子告訴我小奈一曾經聽到過的東西,這三姐妹絕對在和某個人籌備什麽大事。古代這種地方,唯一讓人利欲熏心六親不認的,無非是地位權利,可對於她們來說,一個嫁給丞相、一個嫁給王爺,還有一個嫁給當今聖上。身為女子,這地位權利已算是至高,如今能讓她們再湊到一起的事兒,必然隻剩一件,那便是皇位。

  兩人一旦合作,默契這種東西絕對是必須品。

  他似乎猜到我的想法,隻是低頭笑了,“你也不算太笨。”

  我望著他,既然是為了皇位,又何必現在動手?腦中突然想起傳言中將他定罪的那些屠戮之事,瞬間覺得,興許對於他的暗探並不是才開始,而是一直都有,他曾是上過戰場殺伐果斷的將軍,終究不是文質彬彬的書生,既然已知幕後黑手,那麽那些殺手又有什麽活著的必要?秋風裏,他素衣白淨,端莊雅致,容顏宛若神隻,但是那顆腹黑的心卻讓我不由暗歎,幸好不是敵人……

  我問他:“那個跟蹤的人呢?”

  他輕描淡寫:“殺了。”

  “你既然早知道是她們,為什麽一直都不動手?”

  他搖頭:“都是棋子而已,何必著急。”

  “那你殺了他,豈不是打草驚蛇?”

  他眸子深邃,隻道:“不驚,如何反間?”

  “犯賤?”

  他眉頭一蹙,不語。

  我一下子便明白了,“啊……是反間啊?反間……”

  麵上雖然尷尬,但內心卻還是震撼的……他的意思是說,殺人隻是照著她們的意思做,那麽讓派出去的人被殺,她們的目的又是為何?

  次日下午我便明白了,這三姐妹的意圖便是讓流言四起,什麽流言?自然是那瘋長王子又開始亂殺無辜的流言……

  目的為何?

  當今聖上剛下旨賜了婚,而且還是以儲君的規格操辦的,聖上這番美意,卻被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長王子如此辜負,他的下場會如何?

  別急,第三日一早,聖旨便來了,宣宮琛立刻進宮。

  入了宮,麵了聖,身旁全是趾高氣揚的文武百官。而被殺的人,卻是一個二品王姓官員的庶子,此人一見宮琛入殿,便開始哭天喊地,鼻涕眼淚一大把的往下噴,嚷嚷著:“求皇上為微臣做主啊……”

  宮琛本人呢,卻是麵不改色,施禮問安。

  皇帝臉色很不好,問他:“流言之事如何解釋?”

  宮琛一副所謂何事的模樣惹惱了一旁看熱鬧的某些官員們。

  這時不得不提一下一直從沒露過麵的國舅爺,也就是安家的唯一男丁,寄宿在我家的安岩兒的親爹爹,他雖是國舅,但常年在外遊曆,鮮少過問政事,前幾日接到皇家喜帖,說是琛長王子大婚,便回來了。

  如今這一回來,便聽聞此事,不管旁邊那些個大臣是怎麽說宮琛的,在有好幾位添油加醋質問了一番後,這人也發表起言論。

  他道:“這長王子早些年的殺戮眾所周知,想必這些年沒有動靜,皇上仁慈,必當以為他早已痛改前非了,何曾想,這人之本性卻是難移,昨日微臣回府時,便在路上聽聞此事,皇上英明,定會秉公處理。”

  這人這話說的,直接定性了宮琛的罪名,又言皇帝也隻是被蒙蔽了而已,既然如今出了事兒,那麽必然是要嚴懲的,就差多說一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了。

  不過,這話他沒說,有人說了,又站出來一個人,是安家的一位外戚,但很明顯也是個落井下石的:“常言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此事人證物證俱在,望皇上做主,莫寒了眾位大臣之心。”

  這話說的,夠高義薄雲、慷慨淋漓,宮琛當即就笑了,問道:“人證是誰?物證又是什麽?”

  跪在殿上那位說話了,“人證正是微臣家的老管家,物證,庶子雖被這喪心病狂之人燒屍滅跡,但蒼天有眼,庶子臨死之前卻抓到了凶手一件東西,這東西便是琛長王子一直掛在身上的禁步玉墜子!”說完,從懷裏取出一塊包裹的巾帕,上朝的公公趕緊下來接了過去,在皇帝的示意下打開,雖然禁步上的穗子已被盡數燒毀,但那禁步上的白淨玉石確實是不菲之物,這物件還真是宮琛所有的。

  “請皇上過目,這可是當年您所贈之物啊!”這下精彩了,宮琛腰上的禁步顯然不是這一條,眾臣在二者之間望來望去,皇帝又半天不吭聲,那人心急如焚,又一嗓子吆喝出聲,“皇上如若還不信,微臣這就去尋了管家過來!”

  當下便有人喊出聲,“放肆!你當這是什麽地方?朝堂之上,豈是何人都能入內的?”

  這喊話的不是旁人,正是我那父親奈相。

  吳立跟我講的時候,我還不太信,嘲笑他,“興許是你藏得遠看差了,就他那種搖擺的牆頭草性格,怎麽可能會出那種頭?”

  對於我懷疑他能力這件事情,吳立白了我一眼,喝了一口水後,還是講下去了。

  奈相是誰啊,平日裏壓根就是一個啥都不管的掛名宰相,也不知道當年是怎麽坐上那位子的,如今他突然站出來了,還是愣了不少人。他當即便上奏:“皇上息怒,據微臣所知,此事尚有疑。”

  眾臣一臉蒙蔽,包括皇帝,“奈卿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