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隊和林薔離開徐柯鄰居家之後，就按照鄰居提供的線索來到了徐柯奶奶所住的養老院。

  這個養老院名叫溫馨園敬老院，坐落在鸝城區和吳嶺山區的交界地帶，周邊人煙稀少，風景十分優美。

  “徐院長，您好！我們是鸝城區刑偵支隊的刑警，我叫唐楷，她叫林薔。”唐隊展示警官證之後就表明了來意，“您知道原先住在覆盆山社區徐柯的奶奶李銀枝嗎？我們想找她問問關於她孫子徐柯的情況。”

  “你們找李奶奶啊，我當然知道，我們院裏八十多位老人我都是認識的。”溫馨園敬老院的院長名叫徐桂蘭，她大概五十多歲，可能是在養老院的原因，聲音尤其洪亮，“但是李奶奶已經得了阿茲海默症，恐怕連徐柯是誰都不知道了。”

  “啊，啥？徐柯是誰啊？”李奶奶嗓門特別大，眯著眼看向唐隊的警官證，“你剛剛說你是誰？這是你的學生證嗎？”

  看起來奶奶好像不識字的樣子，不僅耳朵不太好使，而且，就唐隊這胡子拉渣加上幾天沒洗的雞窩頭也能被認成學生，看來奶奶的眼睛也不太好使。

  “徐柯是您孫子！”唐隊在奶奶耳邊吼道，“孫子！我們想了解一下您孫子最近的情況！”

  感覺唐隊不僅不叫奶奶，而且還把奶奶叫成孫子。

  “啊，我孫子啊，啊！啊！”李奶奶一陣抽搐，仿佛看到了鬼一樣，從椅子上跌下來，“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你這個掃把星，你別過來！”

  “奶奶，您怎麽了？”唐隊和林薔趕緊把李奶奶攙扶起來，“別怕，我們不是壞人，李奶奶，您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李奶奶被唐隊攙扶到椅子上之後，又從椅子上跌下來，從地上挪到牆角處，嘴裏不停咕噥著：“掃把星，掃把星，為什麽不去死？為什麽不去死……”

  唐隊轉身問徐院長：“李奶奶是不是受到什麽刺激，為什麽提到她孫子徐柯，她竟然是這樣的反應？”

  徐院長歎了一口氣：“李奶奶好像就是怕他孫子吧，可能是因為他孫子跟他那個殺人犯的爸爸長得很像，或者覺得她孫子命格不好，天煞孤星，怕把自己害死……”

  徐院長把唐隊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是奶奶堅持要住到養老院來的，我聽說，這個徐柯，克父克母，後來還克死了她姐姐，奶奶怕他克死自己吧……”

  看李奶奶這個樣子，恐怕是問不出來什麽內容了，唐隊繼續問徐院長：“那最近徐柯來過養老院看望奶奶嗎？”

  李院長想了想說：“開學之前大概2月底來過，後來就沒再來了，他來的時候李奶奶怕得要死，躲得遠遠的，所以他在這兒沒待多久，來得頻率也不高。”

  唐隊和林薔互看了一眼，心中差不多有了答案：“好的，謝謝您配合我們的工作，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唐隊和林薔向徐院長致謝，然後離開了敬老院。

  ·

  回到警局，唐隊問起排查徐柯在校的視頻記錄的情況，王燃表示：“在5月26日的前五天的視頻記錄裏麵，徐柯既不在宿舍，也沒有去過教室、食堂、圖書館等地方，就像銷聲匿跡了一樣，但是5月27日有徐柯出入宿舍的記錄。”

  “那我們推測得**不離十，如果徐柯不能像楚臨東一樣提供強有力的不在場證明，基本上可以推斷徐柯應該是5月20日之前就已經進入了美術學院。”唐隊在飲水機旁邊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盯著雙層玻璃杯裏麵的上下浮動的綠色茶葉，說了句，“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徐柯到底躲在哪兒。”

  刑偵支隊的辦公室陷入到一片沉默當中，林薔翻開筆記本，在腦海中梳理關於徐柯的一切，徐柯能去哪兒呢？

  已經協同出入境管理局查閱徐柯的出入境記錄，暫未發現徐柯離開國境的信息，當然是在非法偷渡出境或者持非法護照出境暫不考慮的情況上。

  查閱了徐柯的交通信息，也未發現徐柯乘坐飛機、乘坐火車、乘坐汽車離開鸝港市的記錄，當然這並不包括徐柯乘坐出租車、順風車等無需身份證的情況去往鸝港市周邊城市的相關信息。

  如果徐柯還留在鸝港市，他會投宿在親戚家裏？或者同學家裏？還是不需要身份證就可以入住的黑店裏？

  根據今天走訪得到的信息，親戚這個選項基本可以排除，同學？資助他的那個神秘人？教會？或者就直接在橋洞口露宿？

  這樣排查的話，如同大海撈針。

  如果假設他在逃跑過程中沒有使用任何非法手段，沒有持有非法護照，沒有乘坐黑車離開鸝港市，沒有使用假身份證入住旅館等等，那麽他會在哪兒落腳？

  林薔翻了翻平時記錄的小本子，腦海中浮現出第一次在咖啡館詢問徐柯的情形。

  徐柯說：“話劇結束以後，譚天霖就來後台的門口等著陳恩靜，等陳恩靜換衣服出來之後，他就拿出一束玫瑰花送給陳恩靜，裏麵有張卡片，寫著“熱情的玫瑰女王，把寶座建在新月上；隻要見你一麵，哪怕頃刻死去我也甘願……”

  他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真的是因為記憶力好嗎？還是因為這一切都是他設計的？

  徐柯還說過：“譚天霖追了陳恩靜很長時間，像是製造偶遇的機會啊，沒事請吃飯啊，一起去江邊散步啊什麽的，就是一般的套路吧……”

  徐柯說這段話的時候滿臉都是對這種狗血套路鄙視的模樣，雙手抱胸，覺得這種橋段毫無新意。

  徐柯說：“顧婷婷曾經在樂創陶藝工作室打工……”

  如果徐柯是幕後策劃者的話，他為什麽要暴露顧婷婷在樂創陶藝工作室的所在地？他為什麽不直接暴露顧婷婷在同德裏小區的住所？

  如果顧婷婷在樂創陶藝工作室裏落腳是徐柯安排的話，那麽他唯一的破綻就是顧婷婷所居住的同德裏小區！

  林薔突然站起來，把本子放進公文包裏：“師父，我們去同德裏小區找一下！”

  “同德裏小區？”唐隊剛喝了一口茶，不知是被燙的還是被林薔給嚇的，一口茶噴了出來，“你說的就是顧婷婷原來租住的那個房子嗎？”

  “對！我推測徐柯住在那兒。”林薔已經收拾好了，拿起了公文包，“師父，我們不如死馬當活馬醫，帶上執法記錄儀和警棍，去同德裏小區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