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楚臨東。”林薔從旁聽席上站起來大聲說道，“這麽黑的視頻如何證明裏麵的這個黑影就是楚臨東？你偷換概念！狸貓換太子！”

  “冷靜！”一旁的韓哲拉住林薔的手腕，將她拉回到座位上來。

  “那你如何證明這不是我當事人楚臨東？”陸紀瀟挺直了背，眯著眼睛，眼神穿過寬闊的刑庭看向林薔。

  “肅靜！肅靜！”審判長再次敲響了法官錘，“參加旁聽的群眾禁止發言，再出現一次此類情況，立即逐出刑庭！”

  林薔憤憤不平地坐下，感覺自己被人編織到一個陷阱裏了。

  好像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顧婷婷將線索引到楚臨東身上，自己拉著師父去楚臨東家中找線索，看到楚臨東留在房間裏麵的油畫，順著油畫的線索去了吳嶺山區福利院，在福利院附近的監控裏看到楚臨東出現的畫麵，然後就去福利院附近的雲塘墓地裏等待楚臨東的出現，而就是這麽巧，楚臨東恰好出現在雲塘墓地，並且在墓碑前懺悔，說出了殺人過程。

  如果這一開始都是設計安排好的，那自己真的是一步一步掉入他們設計的陷阱裏麵了。

  楚臨東，真是下的一手好棋！林薔緊緊握住了拳頭。

  律師陸紀瀟將視線從旁聽席轉到審判長那裏，勝券在握地說道：“審判長，下麵我想提供我當事人的不在場證明。”

  審判長：“同意。”

  “請大家看大屏幕上的視頻，這是5月26日晚上，楚臨東參加上青區聖恩堂的教會活動，在教會中彈奏《G弦上的詠歎調》的現場照片，除了視頻和活動現場的照片以外，那天晚上參加教會活動的信徒都可以證明楚臨東5月26日晚上並不在美術教室。”

  法庭一片嘩然，尤其是譚天霖的父親譚光弘憤然起身：“假的！假的！這視頻絕對是假的！楚臨東明明承認是他殺了我兒子，現在又把這種不在場證明拿到法庭上來，這肯定是偽造的！我要技術科的鑒定！”

  譚夫人也站起身來大聲朝陸紀瀟吼：“你這個假律師，為了錢什麽都做得出來，你為殺人犯辯護，你不得好死！”

  “肅靜！肅靜！”審判長真是吼得嗓子也啞了，連連把法槌敲了好幾下，“旁聽席若是再喧鬧的話，統統逐出法庭！”

  審判長剛說完，法警已經走到旁聽席上按住了譚光弘及其家人，法庭內的騷動漸漸平息。

  “陸律師為什麽在開庭之前，沒有向法庭提供這個證據？”審判長疑惑地問道。

  陸紀瀟如謙謙君子一般，慢條斯理地說道：“因為當事人不信任我，一直不曾跟我說起當天晚上的情況，但是最後在我的勸說之後，我的當事人逐漸放下了戒備，然後我迅速前往上青區聖恩堂找到了這些證據，所以沒來得及跟法院報備，十分抱歉！”

  審判長看了看兩邊的審判員，大家都皺了皺眉，但是沒有說話。

  審判長：“公訴人對證據有什麽異議？”

  程昌盛咬牙切齒，氣得不行：“沒有。”

  審判長：“現在開始進行法庭辯論階段，請公訴人發言。”

  程昌盛憤而起身，已經不見了剛剛優雅的風度，眼神逼近陸紀瀟：“請問陸律師，被告人楚臨東在自己妹妹墓前坦露自己的殺人過程，然後去警局自首，這已經證明了楚臨東的故意殺人罪，如今被告人卻在法庭上當庭翻供，那麽請問，如果被告人沒有殺人，那為什麽對殺人過程如此清楚？”

  “我方剛剛已經就此問題說明了理由，首先，是鸝城區公安局存在刑訊逼供的行為，導致我當事人被迫承認殺人，由此編造出了殺人過程。”

  “其次，我方當事人在被帶回警局之後的審訊中並未承認自己的殺人過程，一直是保持沉默的狀態。根據《關於辦理死刑案件審查判斷證據若幹問題的意見》中第22條規定，被告人庭前供述和辯解出現反複，庭審中不供認，且無其他證據與庭前供述印證的，不能采信庭前供述。”陸紀瀟眼神犀利地看向陳昌盛，“也就是說，庭前供述無效，我方不承認殺人。”

  程昌盛張口結舌，氣得愣在原地。

  審判長：“法庭辯論結束，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六十條的規定，被告人有最後陳述的權利，被告人楚臨東，現在由你向法庭作最後陳述。”

  楚臨東微微後仰，十分輕鬆地靠在椅子上：“我沒有殺人。”

  審判長：“鸝城區人民檢察院提起公訴的譚天霖被殺一案，本合議庭經過開庭審理，進行了法庭調查和法庭辯論，聽取了公訴人的指控，被告人的意見和被告人的辯解、陳述以及辯護人的辯護意見，法庭審理結束。現在休庭十分鍾，合議庭進行評議。”

  審判長和審判員離開了法庭，旁聽席喧鬧了起來，事情的走向實在是令人難以接受，明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沒想到最後竟然出現了這樣的反轉。

  林薔坐在旁聽席上，第一次在吵鬧的環境中如此冷靜地去思考一件事情，這個案子絕對是有人故意將警方引導到錯誤的方向，楚臨東不僅僅是有顧婷婷一個同夥，應該背後還有一個策劃人，他站在黑暗的深處謀劃著這一切。

  如果方向一開始就錯了，如果事情回到最初的起點，如果在教室裏等待譚天霖的並不是楚臨東和顧婷婷的話，那麽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短短的十分鍾馬上就結束了，審判長和審判員走進法庭，審判長站起來宣讀宣判：“審判團根據合議情況，認為該案件主要犯罪事實不清、證據不足，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

  ·

  庭審結束之後，外麵天色已黑。

  人群陸陸續續散去，林薔和韓哲從刑庭裏走出來，正好看見站在大廳裏的陸紀瀟。

  “我們又見麵了。”陸紀瀟微微一笑，朝著韓哲頷首致意。

  “有空來咖啡館坐坐，隨時歡迎。”韓哲也微笑回應。

  一旁的林薔拉住韓哲：“我們走吧……”

  “看來林警官不太喜歡我呢……”陸紀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笑著說道，“我還勸說我的當事人楚臨東不要投訴林警官用警棍電暈他的事呢，林警官不感謝我嗎？”

  林薔放開了韓哲，走到陸紀瀟跟前，眼睛直視著陸紀瀟的臉，堅定地說道：“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楚臨東，我一定會找到殺人凶手的，楚臨東作為同夥也逃脫不了法律的製裁，你就等著敗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