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隊一行人吸了口涼氣。

  唐隊有些詫異地問道：“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關注譚天霖的一舉一動啊。”顧婷婷身子往前傾，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密謀什麽事情一樣，“警官，您知道嗎？得知譚天霖死亡的那一刻我可開心了。”

  唐隊眉毛一挑，側頭給了林薔一個眼神。

  林薔立馬站起來，繞到顧婷婷的身後，反鎖了小會議室的門，迅速站到了顧婷婷的身後。

  顧婷婷斜眼看到林薔站在她身後，笑著舉起手來：“警官，要是我殺了譚天霖的話，我一定會自首的，可惜啊，譚天霖得罪的人太多，我還沒動手，他就歸西了，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看著麵前笑得有點癲狂的顧婷婷，唐隊眯著眼問道：“是誰殺了譚天霖？”

  “我怎麽知道，又不是我。”顧婷婷放下舉起的手臂，緊緊地盯著麵前的唐隊，“警官，要是我能找到殺人凶手，要你們警察有什麽用啊？”

  兩個警察氣結。

  “那你應該知道譚天霖得罪過的人吧？”唐隊耐著性子問道，林薔覺得，自己見過的警察中，唐隊是脾氣最好的一個，雖然剛剛還訓了自己，讓自己不服憋著……

  “我不知道他得罪過誰，但是我知道他這種個性跟誰都合不來，仇人一定特別多。”顧婷婷笑起來，手指磕在桌子上，有節奏地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林薔想起來，在曾憶案子的審訊中，韓哲就是這樣手指在桌子上有節奏的敲擊，但是當時韓哲敲擊之後就讓自己出現了幻覺，而眼前的顧婷婷並沒有對自己產生影響，隻是巧合，還是說他們之間有什麽樣的聯係？

  “你為什麽恨譚天霖？”林薔問道。

  “如果你知道譚天霖到底做了什麽樣的事情，你也一定會恨他的，人神共憤說的就是他！”顧婷婷低著頭咬牙切齒，同時還發出一陣低笑，讓人不寒而栗。

  “所以你認為譚天霖撞死了陳恩靜？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麽不舉證他？”林薔覺得很奇怪，如果顧婷婷有證據的話，當時為什麽不采取法律的手段，而要采取這樣的方式。

  顧婷婷抬起頭，看著林薔，嘴邊浮起一絲冷笑：“警官，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窗外的風吹動會議室的窗簾，五月底的風夾雜著朗朗熱氣撲麵而來。

  大一新生顧婷婷從遙遠的施州來到鸝港市上學，軍訓結束過後的國慶節，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宿舍，不知怎麽回事，半夜從上鋪翻下來了，手肘撐地，當場骨折。

  那時宿舍裏的其他五個人都回家了，顧婷婷一個人在黑暗中放聲大哭，隔壁宿舍的人聽到了哭聲，過來敲門，奈何顧婷婷把門反鎖了，又疼得動不了，沒有過去開門。

  桌子上正在充電的手機不停地響，顧婷婷忍住痛摸到了手機，隻聽到電話那頭說：“婷婷，你怎麽了？隔壁宿舍給我打電話，說你在宿舍哭，怎麽回事？你怎麽不給我打電話，是不是一個人在宿舍想家啊，我過來陪你吧。”

  “恩靜，我從上鋪摔下來了，我全身好痛……”

  “別怕，我馬上叫救護車，你堅持住！”

  掛完電話後，顧婷婷正拿著電話出神，還沒有兩分鍾，電話又響了：“婷婷，我給120打了電話，是鸝港市人民醫院，他們馬上就過來，你再耐心等一下，我馬上就到宿舍了。”

  陳恩靜的手機裏還夾雜著風聲，好像正在路上奔跑。

  陳恩靜的家就住在鸝港大學對麵，不一會兒陳恩靜就騎著自行車趕到了學校宿舍，這時救護車都還沒到。

  一進宿舍，門外的光照進宿舍，顧婷婷都覺得是天降救星，頓時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下來了：“恩靜，我好疼，我胳膊好像斷了……”

  “別怕別怕，我來了，地上涼，我先扶你起來……”陳恩靜把顧婷婷扶在椅子上坐下，就蹲在她麵前，一把抱住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陳恩靜的懷抱很溫暖，顧婷婷把臉埋在陳恩靜的頸窩，眼淚順著臉龐落進了陳恩靜的肩胛骨處：“恩靜，我好疼，我想回家……”

  “沒事，去醫院之後，我們就回家，很快的，你再忍忍，救護車馬上就來，也不知道你今天要不要住院，要不我先給你找幾套衣服和日用品，要是今天住院的話也有個準備。”陳恩靜伸手抹去顧婷婷臉上的眼淚，柔聲說道，“別害怕，不是還有我嗎？我就是你姐姐，就是你的家人。”

  顧婷婷含淚點點頭，陳恩靜輕輕地放開了她，快速收拾了一下東西。

  隔壁宿舍的人也過來了，跟顧婷婷聊了幾句，樓下的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婷婷，救護車來了。”

  ·

  顧婷婷被送到急診科之後，醫生先簡單地做了個身體檢查，初步判斷是右手肘骨折以及身體多處瘀傷，隨即開了入院單，接著又讓她去做CT檢查、血液檢查等各種檢查，拿著各種檢查單的顧婷婷還以為手肘骨折就是老中醫使勁一掰就完事了……

  “怎麽要做這麽多檢查啊？我看電視上的人骨折了醫生給接上就行了啊……”顧婷婷可憐地看著醫生。

  “那是脫臼不是骨折……晚上檢查的人不多，做檢測的時候要是沒人，你敲門就行，醫生在裏麵……快去吧……後麵的人過來……”醫生埋頭寫病曆，開始接待下一位病人。

  “沒想到晚上看急診的人也這麽多……”顧婷婷歎著氣開始一項一項地去檢查。

  “沒事，你在這兒坐著，我去給你叫醫生。”陳恩靜扶著顧婷婷坐到CT檢測室的門口，然後去敲了敲檢測室的門，等了半天沒有反應，突然看到旁邊貼著醫生的名字和電話，打了電話之後醫生探出頭來。

  “把單子給我，進來吧……”陳恩靜把顧婷婷扶了過去，把單子遞給了醫生。

  “我害怕……”顧婷婷止步不前。

  “怕什麽啊……”醫生十分無奈地倚在門前，翻了個白眼。

  “別害怕，我一直在這裏等著你……”陳恩靜把顧婷婷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

  “你說，我檢查的時候會不會不隻是手臂骨折，還有心肝脾腎髒都有問題，甚至還有腦震蕩！”臉埋在陳恩靜懷裏的顧婷婷悶聲悶氣地說道。

  “不會的，我們家婷婷隻是從上鋪摔下來了，又不是從高樓上摔下來，沒事的沒事的……”陳恩靜就像是哄小孩一樣，語氣溫柔，態度和善輕輕拍打著婷婷的背。

  “恩靜，以後我叫你姐姐好不好？”

  “好啊……”恩靜笑起來，眉眼彎彎。

  “姐姐……”顧婷婷也笑起來。

  “你們倆到底還檢查不檢查，我要睡覺了！”醫生十分不耐煩……

  “來了來了……”顧婷婷低下頭，快步走進了檢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