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詐？王封冷冷道：“不會做飯有理了？以後到敵後作戰，沒有後勤補給，沒有夥頭軍沒有中意的食材，如何活下去？”

  他總是有嘮的，葉霜感覺越來越喜歡聽王封講話，從聲音到內容。

  隻是為什麽要到敵後去？小姑奶奶搞不懂，果然有人質疑：“為什麽要到敵後去？”

  瘋秀才：“水無常形兵無常勢，誰也不敢說未來麵臨什麽樣的戰場，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甚至可以挽救你和戰友的生命！”

  說的太好了！不隻是葉霜眉開眼笑，連方光琛都覺得，瘋秀才的確很有教師的範兒。

  王封看向幾個竊竊私語的少年：“趕緊幹活！做出什麽樣就吃什麽，做不出來就餓著！別指望晚上回家吃，本校全封閉管理，學員上六天課休一天。”

  啊？少年們傻眼了，方光琛哭笑不得，這位損招迭出，簡直是紈絝子弟的克星！

  還沒完呢，王封繼續道：“當然各位可以嚐試逃跑，前提是能逃出這幾位老師的手掌心，記住逃兵被逮回來一次，罰十兩銀子！”

  O！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家夥不過是教授，是武科可有可無的存在，怎麽感覺他才是院正啊？

  “第二次罰二十兩銀子，第三次三十兩，依此類推，家裏有錢的盡管多跑兩次，罰沒款項一成給抓捕教師，剩餘充作教學經費！”

  這也行？罰款式懲治，簡直是及時雨，武書院正缺錢呢，方光琛巴不得每個學員跑十回八回的。

  幾位老兵氣樂了，小瘋子是把他們當成搖錢樹了，不過想想跟熊孩子玩兒貓捉老鼠的遊戲，似乎也蠻有意思的。

  一幫少年哭喪著臉，互相詢問如何做飯，王封倒是熟門熟路，沒一會兒功夫香味出來了。

  他做的很簡單，隻是一個酸菜炒肉，烙了幾張蔥花餅，咕咚咕咚咕咚，到處都是咽口水的聲音。

  餓了吃什麽都香，最香的是聞著味兒吃不著，少年們都要饞哭了，卻隻能眼睜睜看著，王封等人開飯。

  他們在家中被拎出來，多數沒顧得上吃早飯呢，現在餓得前腔貼後腔了。

  偏偏看似仙子般的小女人，毫無形象的饕餮大嚼，邊吃邊讚不絕口：“好吃！這蔥花餅太好吃了，酸菜炒肉也開胃。”

  這一對組合太賤了！世家子弟什麽時候受過這個氣呀：“憑什麽她們不做飯就能吃？”

  居然有人質疑，不需要王封說話，兩個女兵飛一般過去，掄起鞭子一頓狂抽！

  “我家小姐也是你能質疑的？”

  真狠啊！鞭子上居然是帶著倒須的，兩下就把學員棉衣抽爛了，一時間棉絮灰塵齊飛，慘叫聲四起！

  蠢貨！難道沒聽說過，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還有一句叫做不要跟女人講理。

  笨蛋居然妄想跟女兵講理，不挨揍才怪了，年輕人長記性吧！

  王封一副悲天憫人：“葉霜不隻是我們的訓導，更是武書院的貴客，是聖上……咳咳！你們知道就好！”

  聖上？居然是代表聖上來的？全場一片沉寂，感情貌若天仙的小女人，居然是欽差大臣呢。

  其實王封沒說什麽，其他的都是少年們腦補的，但是有了他們腦補，再也沒有人敢質疑。

  近兩個時辰的午餐車禍現場終於結束，下午文化課照常，沒吃飽飯的就餓著吧。

  隻有二十幾個學員，在一個房間上課，第一堂課，老兵和葉霜真的都來聽課。

  少年紈絝對王封越發的鄙視，隻有方光琨和楊威不同，倆人看著王封手都哆嗦。

  上午偷襲王老師絕對是一場噩夢！王封卻依舊人畜無害：“武書院文化課第一講，薩爾滸戰役和廣寧之戰得失！”

  薩爾滸戰役和廣寧之戰得失？方光琛被驚到了，這兩大戰役得失，也是你能觸及的？

  多少參戰將領都在位呢，甚至有人高高在上，你在這裏講得失，這不是作死嗎？

  王封卻不管：“薩爾滸戰役傾天下之力，盡征宿將猛士及朝鮮葉赫精銳，總計十一萬多人號稱四十七萬，分道深入卻不能兼顧。”

  遼西諸軍，幾乎都參加過薩爾滸戰役和廣寧之戰，在座的家長對兩次大敗仗都諱莫如深，少年紈絝第一次聽人講呢。

  “努爾哈赤以八旗六萬之眾，先破其一路，五日之間全軍皆敗。金士卒僅傷數百人，而所獲則以巨萬計。”

  野豬皮戰績造假成性，是不是損失數百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明軍大敗。

  “薩爾滸戰役和廣寧之戰失敗，暴露我軍重大缺陷，任用不知兵文官做大軍統帥，以至於造成難以挽回的慘敗！”

  沒見過這麽作死的，你說用人失當，不是在指責皇上用人不當麽？

  大不敬之罪啊！方光琛讚同王封的觀點，卻絕對沒想到，他會在公開場合講出來。

  這話要是被朝廷東林黨知曉，估計彈劾的奏折，都能把瘋秀才壓死吧？

  “每個人都有失敗的時候，不同的是，聰明人從不重複同樣的失敗，而愚蠢的人恰恰相反。”

  你是說萬曆皇帝、天啟皇帝都錯了麽？連葉霜都聽出問題了，偏偏瘋秀才還在侃侃而談。

  “沒有事後諸葛亮，就沒有事前諸葛亮，事後諸葛亮就是總結經驗。很多學員對此不屑一顧，那麽我問一句，誰知道薩爾滸大敗根源在哪兒？”

  你剛剛都說過了，一個少年站起來：“分兵進擊！”

  啪啪啪！王封為少年鼓掌：“問題是即便分兵進擊，每路大軍也有兩三萬人，為什麽遭遇戰能被金人打成殲滅戰？因為戰士缺少戰鬥經驗！”

  噓！他終於拐彎了，如果繼續探討選人用人問題，方光琛不敢保證，幾天後錦衣衛會不會登門拜訪。

  “我軍多是軍戶也就是農民，他們軍齡很久就是操練沒幾天，就拿武器上戰場打仗。沒有經曆過戰鬥也經過正規訓練，跟百戰精兵相比，就是送人頭的菜鳥。”

  一個學員站起來：“教授剛剛說，是統帥不知兵。”

  說一句就得了，再說要殺頭的，王封翻個白眼：“統帥固然是症結所在，士兵缺乏操練沒有戰鬥經驗，才是根源，故而武書院當以實戰訓練為主，鍛煉出一批精兵！”

  感情他也不傻呀，也知道有些話點到即止，至於說能不能領會，就看個人的智慧了。

  有武生不樂意：“我們是來當將軍的，不是要當大頭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