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就說得通了，難怪崇禎十二年籌備鬆錦大戰，大明軍中諸多名將，齊齊聚集在遼西。

  足足準備了兩年，大小戰鬥無數，終於敗給了如日中天的清兵，一切源自朝廷文武百官的狂妄自大啊！

  他們以為戰勝了農民軍，大明軍隊有能力戰勝一切敵人，卻不知道明軍最大的問題，不在軍內而在軍外！

  果然不作不死！如果不是鬆錦大戰變成鬆錦慘敗，導致大明軍隊精銳盡失，也不至於被李闖王橫掃滅國啊。

  起義軍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強，一個寧武關差點讓闖軍折戟沉沙，那還是三分之一血狀態的明軍。

  如果洪承疇和八總兵、十三萬精兵沒有慘敗，大明王朝怎麽可能被流寇滅國？

  原來一切源自剿匪的一係列大捷，讓崇禎皇帝和文武大臣膨脹了，想要借大勝之威平定遼東。

  還是錯估了形勢，王封歎口氣搖搖頭：“如果您是我的伯父，而不是朝廷命官，我會告訴你一個殘酷的真相！”

  嗯？方巡撫詫異道：“什麽真相？”

  小王秀才正色道：“還記得土木堡之變麽？當時大明如日中天，五十萬大軍卻灰飛煙滅，為什麽會失敗？今日的大明，遠不及當時盛況，病灶卻已經深入骨髓，您覺得誰能扭轉乾坤？”

  方家父子都聽傻了，這哪裏是十五歲少年說出來的話，朝中那些五六十歲的老東西，也未必說的出來。

  盡管不知道幾年後國滅，但是有識之士都知道，朝堂之上的黨爭，朝堂之外的文武之爭。

  還有君臣之間缺乏最基本的互信，都是大明王朝越來越落魄的根由，問題是誰都知道誰都改變不了。

  老方輕噓一口氣：“我有點相信你學過玄學了，而不是憑借兩份授權書做出的判斷，畢竟那授權書不是給我的。”

  知道就好！王封起身向老方深深一揖：“方伯父，小侄給您一句忠告，切莫學諸葛操勞費心神，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小家夥真的能算命？方一藻笑了：“你是算到老夫命不久矣麽？子元沐浴皇恩久矣，更不忍心看生靈塗炭，隻願以身報國生死何懼？”

  呼！忠臣啊！王封向方巡撫再度一揖到地：“學生佩服！雖然我厭惡那個刻薄寡恩的家夥，但是我一樣不想生靈塗炭，武書院能不能成為大明救命的稻草，一切都要看天意。”

  那裏不過是一幫娃娃，最年長的也不過十六歲，絕大多數都是十三四歲，能做什麽？

  不過方一藻不想打擊小王秀才：“我堅信天佑大明！所以請你來，想要懇求你！”

  說著話，方大人起身居然向王封一躬到地，我草！噶哈呀這不是折煞麽？

  可受不得長輩上官的禮節，王封伸手去扶老方，手到中途卻驟然停住：“你想讓我出使和談？”

  這一瞬間腦中靈光一閃，瘋秀才猜到了，為什麽方一藻會向他行禮！

  特麽不帶這麽玩兒人的呀！行一個禮就讓人出死入生，您這一揖代價也忒大了！

  就算是拜年紅包，往死了要，也不過幾兩銀子，您這一揖不要錢要命啊！

  啊？方光琛驚呆了：“你說什麽？怎麽可能？和談這種大事，決定無數人的命運……父親！”

  萬萬沒想到，方一藻居然跪在王封麵前：“老夫不是為大明請命，而是為萬民請命，請王封秘密出使清國，為我萬萬民眾尋一線生機！”

  不帶這樣的啊！就算男兒膝下有黃金，就算您方大人隻貴皇帝和蒼天，也不能一跪要人命吧？

  老子還沒活夠呢！王封一咬牙也給老方跪了：“方大人！我剛剛下聘禮還沒成親呢，您忍心讓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兒，就此凋謝在盛京麽？”

  咳咳咳！方光琛差點被茶水嗆死，他承認小舅子足夠英俊帥氣，可是也不能說自己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兒吧？

  老方卻認死理：“老夫尋找和談主官久矣，此乃非官方會談，隻是呈現一點官家的意圖。的確曾經找了一個算命的瞽者，可是他機變能力遠不及你，你是大明最後的希望！”

  不帶這麽玩兒人！老家夥居然用這句話壓自己，就像人家說你是全村的希望一樣，這特麽有性命之憂啊！

  可是現在如何拒絕？王封沒想到，自己裝犢子居然惹來超級麻煩，他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

  果然莫裝逼裝逼被雷劈！現在比雷劈還狠，王封真的是欲哭無淚了，大嘴巴果然會死人的。

  瘋秀才一個頭兩個大：“您起來！起來說話行不行？醬紫沒朋友的！”

  方巡撫依舊跪著：“請王公子念在萬民福祉，念在大明軍人性命攸關，前往盛京和談！”

  軍人出身的瘋秀才，如果是前世的話，不用方大人跪著懇求，隻需要一聲令下！

  軍人就是要為國獻身的，早在參軍那一天起，王封就有為國捐軀的覺悟。

  問題是，四百年後的祖國，值得王封為她捐軀，現在的大明王朝不值得啊！

  不是說黎民百姓和軍人不值得，而是當朝皇帝和文武百官不值得，那是一群神馬玩意兒？

  為他們的腐朽統治獻身？為他們繼續享受特權獻身？為他們種種醜聞獻身？

  抱歉！老子的命很值錢很珍貴，不會為一個不值得的大明獻身！這是大明王朝，不是我為之獻身的祖國！

  方一藻卻繼續勸說：“隻要你去清國和談，老夫保你盜取授權書一事消弭於無形，保你擄走某人一事無人追究！”

  嘩啦！當啷啷！王封蹭的跳起來，一下子撞倒了椅子，撞翻了桌上的杯子，他是被老方的話嚇得！

  還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萬萬沒想到，老方什麽都知道，連自己擄走寶珠皇後都知道！

  這可是誅九族的重罪！崇禎皇帝似乎還沒有過，誅九族的先例呢，難不成自己要開一個頭？

  即便朱由檢不想，一旦擄走寶珠皇後這件事曝光，天下群情激奮的壓力，崇禎皇帝也不得不給一個說法。

  大明第一豔後不是瞎說的，在民間人氣極高，天仙一般的人兒，被一個窮酸秀才擄走？

  僅僅是無數男人的妒火，就能把整個王家燒成灰燼！

  此等惡果瘋秀才怎麽可能想不到？王封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憋死：“你威脅我！擄走一事不追究？你做得了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