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糊弄鬼呢？以馮銓的見識，自然一眼認出那是東珠，而且不是低劣的日本珠。

  東珠有兩種，一種是東北產的淡水珠，另一種是日本產的海水珍珠。

  南珠和南洋珠是海水珠，所謂的東珠不如西珠，西珠不如南珠中提到的東珠，是指來自日本的海水珠。

  真正的東珠或稱北珠、大珠、美珠，指的是東北產淡水珠，產地是黑龍江、烏蘇裏江、鴨綠江流域而不是大海。

  極品東珠的特點，跟一般的淡水珍珠相比，粒大、圓潤而富有光澤，那是皇家貢品市場上難尋其蹤。

  哪一個不要命的商人，想要弄點供珠出來銷售，距離全家問斬不遠了。

  所以市場上說東珠不如南珠，因為市場上充斥的是日本珠，而不是皇家專供的東北淡水珠。

  眼前這五枚珠子，晶瑩剔透潤澤光潔，似乎都能映照出人的影子，怎麽可能是南珠？

  不過瘋秀才這麽說，也是為了規避風險，馮銓自然心領神會。

  傻子才會戳穿：“不辱沒！不辱沒！太珍貴了，五枚珠子足以超越十車嫁妝，馮家非常滿意！”

  滿意就好，說實話王封很想弄得有排場一點，不是為了自己的麵子，而是為了何可綱烈士的榮光。

  隻是這些不夠，王封正色道：“此乃納彩之禮！六禮一樣不會少，隻是小生缺少經驗不懂規矩，若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你才十幾呀，要是啥都懂才是見鬼了，馮銓慨然道：“在下曾經跟何都督同殿為臣，他的後人也是我的後人。此事馮家全權辦理，你們公務繁忙盡管去忙，婚禮之事必不辱命！”

  像樣！說實話讓王封操辦婚禮真的抓瞎，前世今生都沒幹過這個。

  前世自己結婚，都是一切就緒之後，從軍隊趕回家就當新郎。

  一切都是家人和妻子操辦的，今生規矩更大說道更多，他著實拎不清。

  別看在寧遠衛操辦過，但是那種邊關簡化版婚禮，跟世家閥門的婚禮真真是天壤之別。

  毫無可比性：“多謝先生！”

  給何振嶽定下一門親事，此次燕京之行值了，大家在馮家喝杯茶就走了。

  馮銓回到後宅，馮夫人笑道：“那個院正大人真有趣，明明自己隻有十六七歲，跟我家孫兒差相仿佛，卻偏要成為老爺的親家。”

  嘿嘿！馮銓看向幼女馮源苒笑問：“源苒對那何振嶽可還滿意？”

  十三歲的小丫頭，長的真真是花容月貌，這是遺傳自馮家的優秀基因。

  小馮翰林容顏超高，乃是大明王朝第一美男子，他的基因怎麽可能差了？

  馮源苒嬌羞無限，極輕的聲音回答：“全憑父母親做主！”

  那就是滿意咯！馮銓歎口氣：“原本為父看好那王封，隻是遼西葉家捷足先登。解元還真是性急，一下子娶了七個女子。不過這何振嶽是他大弟子，也是武書院曆次月考第一名，前途不可限量啊！”

  大弟子？馮源苒的姐姐馮源珺詫異道：“那個王封也不過十六七，跟何振嶽年紀仿佛，怎麽就成了師父？不就是院正和學生麽？”

  院正和學生，師父和親傳弟子，完全是不一樣的概念。

  前者院正桃李滿天下，畢業後師生不來往也很尋常，但是親傳弟子卻是可以傳承衣缽的。

  馮銓搖搖頭：“具體情況不大清楚，據寧遠衛來人曾說，王院正收的親傳弟子，被傳授超強武技。這批人才是武書院的精英，而何振嶽身為大弟子，看得出王院正足夠重視，當成親生兒子了。”

  夫人歎一口氣：“本來是要選擇院正的，沒想到……”

  “此話再也休提！”馮銓正色道，“王封其人極為護犢子，因為數百學員慘死，他敢在軍人殺死兩千逃兵。大明王朝成立以來，第一次有人真正批量殺死逃兵，你想激怒他麽？”

  這麽狠？夫人臉色大變：“源苒嫁過去會不會被欺負？”

  蠢女人想啥呢？不等馮銓說話，馮源苒柔聲道：“母親毋需擔心，女兒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照顧好婆婆的。”

  這就開始婆婆了，女兒這是有多滿意啊，馮夫人輕歎一聲：“不知他能不能……”

  現在說什麽沒有意義，幾天內，王封拜訪了每一個要結親的親家，給每一個少年選擇妻子。

  隻是其他人就沒有東珠奉送，這玩兒意不多，或者說夠得上貢品水準的不多，而且絕對是犯忌的東西。

  一旦被人抓到把柄，居然敢拿皇家貢品當聘禮，小王秀才休想活著走出燕京城。

  接下來十二日考試步射，武書院學員再度輕鬆過關。十五日考試策論，這個原本就是武書院複習的內容。

  少年們輕鬆過關，按照以往的鄉試到此結束，但是今年卻增項了，增加了校場比武的項目。

  所有人都在等，不是等校場比武的到來，而是等常規考試的結果出爐。

  來了終於出來了！紅袖樓和狀元樓門口窗口，擠滿了人頭，大街上也擠滿了人。

  那些曾經在第一場競考就搶女婿的，更是緊張的不得了，其中最緊張的是邢藩一家。

  他們早已知道，那個熊孩子又來考試了，據說還是武解元的大熱門，還有天理嗎？

  邢公媛坐在暖轎裏患得患失，那個熊孩子比他丈夫張端小七歲，卻跟張端一起參加今年的鄉試。

  結果張端在山東省獲得二十七名，而王封卻是拿下了北直隸的解元，偏偏上次邢家對他百般羞辱。

  如果這一次，姓王的再度折桂，邢家真的要成為京城的笑話，太丟人了！

  被人說成是狗眼看人低啊！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傳出去的，把上次羞辱王封的場麵，居然編成話本在街頭巷尾流傳。

  丟大人了！邢公媛身邊，庶出妹妹邢公淑更是坐臥不安：“姐姐，你說王封真的能奪魁麽？”

  嗨！邢公媛斜一眼人醜事多的妹妹：“誰知道呢，不過就算他奪魁又如何？不是還有校場比武麽？文人出身能有多大本事？我看就是樣子貨！”

  邢公瀚冷笑道：“奪魁又如何？舉人而已，就算是解元也不過是舉人……”

  “喜報！恭喜寧遠衛王封王老爺高中副榜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