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這麽幹的確引火燒身，勢必引爆崇禎皇帝的滔天怒火，畢竟是對先皇天啟帝的大不敬！

  更是對扶持他上位的皇嫂大不敬，如果朱由檢能忍下這口氣，那他就不是皇帝，而是千年老龜了！

  做不做？王封歎口氣：“可是我無法坐視，上百城鎮生靈塗炭，數十萬老百姓和軍人死於非命！如果可以交換，個人生死何足道哉？”

  嘶哈！幾個人都愣住了，本以為王封是胡鬧，可是最後一句話震撼每一個人。

  不是誰都願意，用自己寶貴的生命，交換數十萬人的性命，那數十萬跟個人的死亡有什麽關係？

  跟任何人說，你死了會挽救數十萬人的生命，天下間有多少人能慷慨赴死？

  苟且偷生者眾，慷慨赴死者稀！何況還是以自己的生命，換取別人的活！

  這是真實的瘋秀才？寶珠皇後被感動的熱淚盈眶：“如果可以，我願以身代之！”

  方公子不懂，王封和葉霜卻明白，張嫣是要曝光自己，替代王封出頭發布懿旨。

  瘋秀才一瞪眼：“男人的事情女人少摻合！”

  居然開始大男子做派，小姑奶奶一瞪眼叱罵道：“女人怎麽了……”

  “自盤古開天，三皇定國，五帝開疆，凡國遇大事，男必在祀與戎泯軀祭國！即燹骨成丘，溢血成河，亦不可辱國之土，喪國之疆！”

  已經不是第一次聽，每天早上集合，學員們必須背誦的文章。

  但是兩千人誦讀，依舊無法跟瘋秀才的朗誦相提並論，那種慷慨激昂的氣質。

  那種抑揚頓挫的聲音，還有臉上寶相莊嚴的表情，無一不彰顯此文乃是發自內心！

  的確是發自內心！前世看到《山河》這一段，王封被感動的熱淚盈眶。

  看一次被感動一次，也許身為軍人的他，更能跟這篇文章產生共鳴？

  “士披肝瀝膽，將寄身刀鋒，帥槊血滿袖，王利刃輝光；吾不分老幼尊卑，不分先後貴賤，必同心竭力！”

  房間裏的人都聽癡了，此時的瘋秀才，形象驟然高大起來，不再是那個小色鬼腹黑男。

  不再是人家結婚他唱送親的壞小子，而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傾黃河之水，決東海之波，征胡虜之地，剿倭奴之穴，討欺吾之寇，伐蠻夷之戮！”

  始終少年心性的小姑奶奶，這一刻仿佛真的長大了，因為眼前的男人長大了。

  方公子漸漸攥緊拳頭，他終於感覺到，王封跟吳三桂之間的巨大差距。

  盡管吳三桂一樣少年成名，曾經獨闖軍陣挽救父親，但是卻絕對沒有王封的衝天豪氣！

  王封稍稍一頓：“這是武書院的校訓！本人身為武書院院正，若是不能做到：遂滄海橫流，兒立身無愧；任屍覆遍野，唯精魂可依！有何麵目麵對我的學生！”

  氣氛壓抑的要命，這是一篇檄文，更是慷慨赴死的個人宣言。

  為了挽救幾十萬人的性命，眼前的少年，居然要置個人生死於不顧！

  這是何等的胸懷？這是何等的豪氣？這才是真英雄！

  小姑奶奶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拭去眼角的水痕：“罷了！隨你吧！若你有三長兩短，霜兒絕不獨活，我會追隨你於地下！”

  寶珠皇後一臉堅定，用口型向王封道：“絕不獨活！”

  值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現在居然有兩個女人，為自己殉葬！

  人生巔峰莫過於此！萬惡的封建社會啊，居然把女人們調教的如此完美，讓男人如何不愛？

  換做四百年後，怕是九成女人轉身就找人嫁了，巴不得你給她賺點保險金呢。

  重生在這個時代真好！王封釋然的笑了：“想什麽呢？別忘了我家四代單傳，若是不能給王家傳宗接代，我罪莫大焉。”

  這個混蛋！感動不到一息，就讓人受不了！葉霜的臉像是紅蘋果，小丫頭一腳踹向王封：“滾！”

  傳宗接代啊！寶珠皇後羨慕極了，如果她能生養，哪怕是給王家傳宗接代都行。

  隻是自己有機會麽？小姑奶奶看得死死的，自己前所未有的安全，瘋秀才隻能看著卻碰不得。

  王院正老老實實承受葉霜一腳：“我說的是真話！記住！我不需要任何人為我殉葬！如果有一天我犧牲，那也是為了民族和百姓，而不是為了朱姓朝廷！”

  他真敢說，說的也真好，方光琛深吸一口氣：“終於明白你為什麽看不起吳三桂，他隻為了自己和家人，而你為了民族和國家！”

  終於說到點子上，王封冷笑道：“吳三桂就是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但凡對自己有利的，出賣國家和民族都幹。這種人在寧遠衛有很多，在九邊有很多，在大明王朝更多！”

  精致的利己主義者！這個名詞很新鮮卻很精準，即便自詡才華橫溢的方公子，也不禁連連點頭。

  方光琛輕歎道：“的確是！為了救父親可以怒闖敵營，害怕軍隊受損失，臨陣怯戰，正如院正所言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小姑奶奶撇撇嘴，剛剛的感動不翼而飛：“淨整一些新鮮名詞，聽不懂，我且問你，這些信箋真的要以懿旨名義發出？”

  嗯！王封稍一沉吟笑了：“也許可以用更詭異的辦法！稍等！”

  當著幾個人的麵，王封弄來一碗水，然後用幹淨的毛筆，在紙上麵寫下：任屍覆遍野，唯精魂可依！

  然後把紙筆放在一邊，端起茶杯微微一笑：“喝茶！”

  他要幹嘛？幾個人都搞不懂，不大功夫紙上的字跡幹了，上麵一點痕跡都沒有。

  什麽意思麽？葉霜最不願意猜謎。小丫頭更喜歡直來直去，這種彎彎繞太費腦子可。

  倒是寶珠皇後陷入沉思，從宮中出來的女人，真真是見多識廣，卻也沒見過上演這一幕。

  隻見，王封把那張紙湊到燈火錢烤炙，上麵的字跡重新顯現出來！

  幾個人都愣住了，變戲法呢？小姑奶奶一把奪過那張紙，翻來覆去看個不停，卻找不出任何問題。

  還把那張紙湊到鼻前認真嗅嗅，還是沒有任何問題，或者說是她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小丫頭有點急了：“喂！你怎麽做到的？裝神弄鬼麽？”

  裝神弄鬼！沒錯就是裝神弄鬼啊！方光琛皺皺眉：“據說江湖術士喜歡如此，欺騙那些無知之人，隻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