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鴻雪的臉色都變了。

  “殿下，你這樣說，未免有些傷大臣們的心了，大家真的都是來輔佐您的！”

  梵鏡言像是沒有看到柯鴻雪的不高興，反而擺擺手，示意柯鴻雪坐下來。

  “柯大人，何必這麽認真呢，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就算咱們兩家馬上就要成為親戚了，柯大人家裏，也不是隻有您來投靠我啊！”

  梵鏡言一攤手，非常無辜的衝著柯鴻雪笑了。

  “我沒有埋怨大家的意思，雞蛋不能同時放在一個籃子裏，這個道理誰都明白，比如說，柯大人來我這邊，但是柯大人的族人，還是留在我皇兄那邊效力，無論誰贏了，我和我皇兄都不會問罪朝臣，不信柯大人去外麵問一問，大家的族人是不是都留在朝中了？”

  “但同僚們對殿下的忠心毋庸置疑，殿下如此懷疑他們，實在是讓諸位朝臣心寒。”

  柯鴻雪不知道自己家裏還有人在朝堂任職，他是柯家這一代的嫡係，對旁係並不是特別關係，隻是因為謝梧桐對梵鏡言非常關心，柯鴻雪秉承著要照顧梵鏡言的心理，代替謝梧桐過來的。

  梵鏡言這幾天天馬行空的做法讓柯鴻雪很苦惱，但柯鴻雪沒往別的地方想，隻以為梵鏡言是剛回北齊，對很多事情都不適應，又沒有行軍打仗的能人在身邊，故而作戰比較草率。

  可是現在聽了她的話，柯鴻雪心裏哪有不明白的，梵鏡言恐怕比他都了解北齊的狀況。

  剛開始他認為的隻了解了北齊的朝廷簡直是小兒科，她連各家的家庭關係都調查的一清二楚，就連他都不知道柯家在他走後，還有旁支去朝廷任職的！

  “我再說一次，我不責怪任何人，你們的做法我很讚同，我和梵迦葉怎麽承諾都不可能讓你們相信，隻有把賭注壓在不同人的身上，你們才能放心，世家大族的毛病，我能理解。”

  梵鏡言回頭，示意簇水看好自己的吃食，轉頭喝了一口水，慢條斯理的對柯鴻雪說：“但是人一旦有些利益牽扯，做事情就會猶豫，你們可以猶豫，百姓不可以，我每做出一個決定，百姓都是最先感受到的，你們認為我可以繼續進攻平陽，但你們從來不想，平陽有多少士兵在，我強攻，百姓會不會受不了。”

  梵鏡言說的很平靜，仿佛就是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柯鴻雪卻莫名覺得臉皮有點熱。

  他低頭，訥訥的對梵鏡言道歉，“臣慚愧。”

  “柯大人也是為了北齊好，不過是站在另外一個角度，沒有什麽對不起的說法，你今天來，也是諸位大臣的意見，我都知道，但我也希望諸位大臣牢記一件事情，我向梵迦葉複仇，是我和梵迦葉之間的事情，能不牽扯到百姓就是最好的，你們都是為了北齊效忠，我們不會責怪你們，但是也請你們記住自己的立場，就算是有所猶豫，在做決定之前，也先想一想北齊的百姓。”

  柯鴻雪默默的想梵鏡言行禮，沉默的離開房間，走出去沒多遠，就看到諸位大臣等在角落裏。

  看到他過來，立刻焦急的問道：“柯大人，事情怎麽樣啊，我們不敢去說，怕傷了殿下的心，但是殿下這種神來一筆的打法真的不行，咱們沒有多少軍隊可以消耗啊！”

  柯鴻雪想了一遍剛才梵鏡言說的話，沉聲道：“殿下胸中自有丘壑，她心裏有想法，咱們不用插手，就跟著殿下做就好了，殿下不會讓咱們失望的！”

  “這！”

  “那也不能草率啊！”

  大臣們麵帶苦澀，沒想到梵鏡言竟然油鹽不進。

  “殿下也是為了百姓考慮，平陽現在多少士兵留在那邊，強攻受傷的還是百姓，百姓是朝廷的基石，上黨的駐軍更少，更適合突襲！”

  柯鴻雪本來不想和他們說這麽多，可是看到他們誤會梵鏡言，柯鴻雪心裏莫名的不舒服，沉著臉解釋了一番。

  他語氣不算好的，大家看出來了，互相對視一眼，以為柯鴻雪被梵鏡言給訓斥了，也就都很有眼色的走開了。

  柯鴻雪說的也不無道理，也是梵鏡言真的是這麽想的，但是打仗不是靠出其不意，梵迦葉那邊的軍隊照樣比他們多，一次兩次可以，時間長了，梵迦葉把戰線鋪滿，到時候梵鏡言怎麽辦呢？

  諸位大臣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憂慮。

  “姑娘，您真的不怕外麵的諸位大臣最後再跑了啊！”

  簇水聽完梵鏡言和柯鴻雪的對話，還是很擔心。

  梵鏡言說的句句在理，但是朝臣不一定理解，她在南晉的時候看的可明白了，要是朝廷和皇帝每次都能互相理解，南晉也不至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梵鏡言毫無形象餓蹲在爐子邊看著自己的靠地瓜，不在意的說：“他們還真以為我是要掀起一場戰爭了？一個皇位而已，讓梵迦葉看到我的實力，投鼠忌器就行了，誰想和梵迦葉內部消耗啊，到時候萬一南晉或者準提要趁虛而入，北齊的兵力都被我們消耗光了怎麽辦？”

  她嗤笑一聲，“一群人想爭從龍之功，也不想想，整個北齊都是我梵氏的，和他們有什麽關係呢？”

  簇水點點頭，覺得梵鏡言說的有道理。

  黑甲衛趁著上黨守備空虛，竟然真的偷襲成功了，至此，梵鏡言和梵迦葉的距離又拉近了一塊。

  要是梵鏡言的軍隊人數再對一點，她就可以長驅直入了。

  等到上黨被攻陷的消息傳回來之後，朝臣們也是一陣惋惜，隻覺得梵鏡言的軍隊還是不夠多。

  反觀梵鏡言倒是沒有多麽震驚，梵迦葉反應很快，直接將戰線鋪開，準備和梵鏡言正麵衝突了。

  梵鏡言這次再也不能靠偷襲成功了。

  兩方人馬遙遙相對，梵鏡言隻占領了可憐巴巴的幾座城池，要不是黑甲衛威風凜凜，看起來著實淒慘。

  朝臣們憂心忡忡，唯獨梵鏡言我行我素。

  所有人都以為梵鏡言要和梵迦葉對峙度過整個隆冬的時候，南晉的軍隊再次陳兵邊關了，似乎要趁火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