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太冷了，這麽冷的天氣，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熬過來的。”

  梵鏡言坐在爐火旁邊，專心致誌的往爐子的碳灰堆裏麵，塞了一個地瓜，然後一邊埋灰一邊和柯鴻雪抱怨。

  柯鴻雪有些無奈的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不知道的可能還得以為她在處理什麽重要的文件。

  “也不是很難熬，都是習慣了，殿下多呆一段時間，也可以適應，多穿一點就沒多大感覺了，南晉的冬天潮濕，殿下應該更不習慣吧。”

  梵鏡言沒說自己逃亡的這些年都在哪裏，朝臣們還以為她是在北齊東躲西藏，否則怎麽可能見到每一個官員，都能幹脆的叫出名字呢？

  隻有柯鴻雪知道她的底細，但是因為知道，所以更震驚，明白梵鏡言多年都沒有忽略北齊的動態，她手裏應該有一個龐大的情報網，才能讓她將北齊的一舉一動掌握的如此清楚。

  柯鴻雪還記得當天早上，梵鏡言踏著晨間的露水回到邊城，朝臣們看到她之後，不由得好一番勸誡，大意都是讓她以後不要這麽莽撞。

  梵鏡言麵上笑眯眯的應了，轉頭就給眾人拋下一個驚雷，告訴大家，她準備進攻管城了。

  朝臣們都懵了，沒想到梵鏡言會突然做這種決定，他們不想北齊境內掀起戰爭，從各個方麵給梵鏡言講述了內部戰爭會產生的事情，而且還容易不得民心。

  梵鏡言維持著笑眯眯的樣子，認真傾聽了所有人的意見，在大家以為她已經被說服的時候，她轉頭就對黑甲衛的統領和秋霽說兩個字，“進攻！”

  黑甲衛的統領和秋霽唯命是從，不管別人是怎麽反對的，他們兩個領命而去，靠著出其不意，不用一天的時間就拿下了管城。

  眾人這才明白，梵鏡言也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而且她比梵迦葉還不好琢磨。

  梵迦葉神經不正常，但做出的每一件事都有跡可循，可是梵鏡言不一樣，她什麽都不說，也看不出來想做什麽，大家猜不透她的心思。

  等她說出來之後，朝臣有反對的意見，她也聽著，但是聽著不一定接受，轉頭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情。

  而且朝臣沒有可以約束她的東西，連威脅都做不到。

  梵鏡言自己就有擁護她的軍隊，她都不需要文臣或者世家的支持。

  這些大臣們算是看出來了，哪怕他們不來投靠梵鏡言，梵鏡言都不會在爭奪皇位的戰爭中落於下風。

  他們本來以為梵迦葉已經是最不好對付的了，沒想到梵鏡言更甚，她並不是暴君，但是比暴君還可怕，因為她心裏麵門清，什麽都瞞不過她。

  管城和平陽之間是一片平原，本來黑甲衛和羽林衛可以一鼓作氣，但是梵鏡言卻偏偏停下了，朝臣根本想不明白梵鏡言想做什麽，隻能讓和梵鏡言關係最好的柯鴻雪來問一問。

  柯鴻雪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來了，可是來了卻發現，梵鏡言正守著爐子在烤地瓜。

  柯鴻雪的心情其實挺一言難盡的。

  “還行吧，在南晉我就躲起來，在屋子裏不動，守著爐子也不怎麽冷。”

  梵鏡言招呼簇水，“幫你家姑娘看著點，烤糊了可就遭了，原來你家主子總是不許我吃，現在他不在這裏，我可得好好吃一個。”

  顧容與有時候管梵鏡言像是在做梵鏡言的爹，嫌棄梵鏡言吃地瓜的方式不衛生，說什麽都不允許，可把梵鏡言給饞壞了。

  而且在鎮國公府裏，也不是那麽方便烤地瓜，梵鏡言也就由著他了，現在得到機會，梵鏡言恨不得住在烤地瓜上。

  簇水低頭忍笑，其實憋得也很辛苦。

  柯鴻雪看梵鏡言總算是從爐子旁邊離開了，想想自己現在說話，梵鏡言應該不至於一言不合就用烤地瓜砸他了，應該比較安全。

  他斟酌了一下語言，盡量委婉的對梵鏡言說：“殿下，行軍作戰講究士氣，您怎麽打下管城突然就停住了？現在平陽那邊有了準備，不好再繼續攻城了。”

  梵鏡言的屋子裏放了一個巨大的沙盤，但是大家都認為梵鏡言是做做樣子，沒人相信梵鏡言真的看得懂。

  但是黑甲衛的統領真的是領軍打仗的好手，謝璋現在避而不出，也不知道誰更厲害一點，不過北齊又添了一員猛將。

  “隻有平陽準備了？梵迦葉就沒在其他地方增兵嗎？”

  梵鏡言慢慢的走到沙盤麵前。

  柯鴻雪感覺自己和梵鏡言說不到一起去，他說的是梵鏡言突然下令讓大家停下來的事情，梵鏡言竟然關心的是有多少城池備戰了。

  不過他們這些投靠過來的大臣也不是一事無成，也真的是調查了一番，起碼他們對北齊是了解的，梵迦葉要動三軍，他們都能知道。

  “也不是，主要的城鎮都已經增兵了，但是陛下好像看出了您的意圖，在平陽增加的兵力最多，尤其先頭部隊已經和平陽對峙了，大家都等著看這一仗呢，結果您突然下令按兵不動，現在大家都有點想不明白，殿下是不忍心看到北齊的百姓互相殘殺嗎？”

  管城拿下來的突然，管城的郡守也沒想到梵鏡言會突然攻擊，守城士兵隻是稍微抵抗了一下，就被黑甲衛攻破了大門。

  管城的百姓還以為梵鏡言會屠城，或者是懲罰站在梵迦葉那邊的郡守和守城士兵，哪想到梵鏡言隻是把他們關在大牢裏，好吃好喝的照顧著就不管了。

  不過郡守府空了出來，倒是讓梵鏡言住進去了。

  管城的百姓觀察了兩天，才發現梵鏡言真的不準備問罪他們，這才把心放到肚子裏，過起了自己的日子。

  朝臣們看到這一幕很欣慰，知道梵鏡言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但是正因為如此，他們從側麵猜測，梵鏡言應該是不忍心士兵互相殘殺，所以才讓兵馬都停下來的。

  可是這樣打擊士氣，在爭奪皇位的為先帝報仇的時候，尤其沒有用。

  柯鴻雪還想著怎麽勸一勸梵鏡言的時候，就聽到梵鏡言用那種無所謂的語氣，懶洋洋的說：“既然平陽已經防守的那麽好了，那就去打上黨吧。”

  柯鴻雪：殿下您剛才說什麽？您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