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鏡言此言一出，顧容與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瞬間，如果不是梵鏡言和顧容與距離比較近，也不可能察覺到他這一點小異常。

  她抬起頭，撞進顧容與深沉又探究的目光裏。

  顧容與看著她的目光，似乎有千言萬語，那裏邊的情緒太過於厚重，梵鏡言看不明白。

  還沒有等她想明白，為什麽顧容與會用這種目光看著她的時候，顧容與突然問道：“殿下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梵鏡言不會無的放矢，她從來不關心秀女的名單到底上都有誰，但是突然之間問出這麽一句話來，隻能證明一件事情，就是她已經知道天正帝的想法，並且是知道很久了，隻是一直壓著沒有來問顧容與而已。

  “沒有多長時間，就在你將第一份情報拿走之後沒兩天我就知道了，這種事情也沒什麽可瞞著的，稍微回江陵一打聽就能夠清楚。”梵鏡言輕描淡寫地說。

  “江陵那邊並沒有傳出這種消息，皇上也隻是最近才找了我父親進宮去敲打一番，還是看著我遲遲沒有將秀女的名單送上去的緣故，皇上隻是有這個意思，但是他掛不住臉麵，不可能這樣宣揚出去，殿下用了自己的人，沒有經過我的暗網是不是？”

  顧容與不知道自己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心裏邊到底是什麽感受，但是總覺得好像是失去了什麽一樣，他把梵鏡言捧在手心裏，然而此時才知道梵鏡言並不是一直都很信任他，起碼在用人這一方麵上來說，他將整個暗網的身家性命交付於梵鏡言，可是梵鏡言竟然還培養了自己的勢力。

  “我若是一直用你的人，我什麽時候能知道你瞞下我的事情。”

  梵鏡言麵色平靜的說。

  “殿下是不信任臣了嗎？臣並不是因為殿下培養了自己的勢力而不高興，隻是殿下培養的這些人為什麽不和臣說一聲呢？將他們和臣的暗衛結合起來豈不是更好？”

  顧容與有點說不明白自己是什麽心情，但是現在這件事情瞞不住了，他反而更加煩躁一點。

  “殿下不需要為這些瑣事操心，我會處理好的，殿下隻要安安心心的留在湘州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培養暗衛既浪費錢財也浪費人力，中間很容易出紕漏，萬一有不忠誠的人背叛了殿下，後果不堪設想，殿下行事太莽撞了。”

  顧容與心裏本來並不是這麽想的，他也知道梵鏡言不可能一直依靠自己，還是會培養屬於她的人手，但是隻要一想到梵鏡言是背著他悄悄的去做這件事情，顧容與心裏就有些難受，所以說話也帶了一些不滿。

  梵鏡言用一種新奇的目光看著顧容與，似乎是第一天認識他一樣。

  隨後她好奇的反問，“所以世子爺現在是在怪我培養了自己的勢力，脫離了你的掌控，是這個意思嗎？”

  梵鏡言似乎隻是隨口一問，然而顧容與差點就想跪下去，若不是梵鏡言眼疾手快，直接抬起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很有可能顧容與就要在顧弘禎的房門外邊做出什麽不恰當的事情。

  梵鏡言的手穩穩的抓在顧容與的肩膀，不讓顧容與有任何動作，她的手指稍微用了一點力，向顧容與表示了自己的想法，然後以那種詢問的目光繼續看著顧容與，似乎是要等待顧容與的一個答案。

  梵鏡言的手並沒有多用力，其實隻是輕輕的搭了一下，但是顧容與卻感覺那隻手直接透過他的肩膀壓在了他的心髒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顧容與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慌亂的心跳恢複平靜，隨後才慢慢解釋道：“臣並沒有這個意思，殿下，臣知道您做這些事情都是有原因的，臣隻是不希望您被這種事情煩擾，而且臣擔心中間有紕漏。”

  聞言梵鏡言反而更加好奇了。

  “從剛才開始，世子爺已經和我說了兩次，您害怕我培養暗衛出現紕漏，好像你知道這種事情會出現什麽後果，所以你很擔心，萬一中間有人背叛會造成不可挽回的事情，那麽我想知道世子爺在培養暗網的過程中是否曾經遇到過這種事情呢？如果你沒遇到過的話，你怎麽就能確定我培養的這些暗衛一定是有人不忠誠的呢？”

  顧容與一時語澀，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最後他的肩膀驟然垮下去，麵色帶了一點頹敗，對梵鏡言說：“殿下，現在不是討論您暗衛忠誠的時候，隻是既然您知道了天正帝有這種想法，就應該知道我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您不需要擔心。”

  “世子爺所謂的辦法就是將拖字訣進行到底對嗎？你要把顧弘禎扣留在刺史府裏，一直等到秀女的名單交上去，時間已經到了，塵埃落定之後，然後這件事情就算解決了對不對？”

  梵鏡言展開一個笑容，卻不帶任何笑意的看著顧容與。

  梵鏡言的語氣很平靜，似乎是在和顧容與討論一件和她沒有關係的事情，但是顧容與就是能感受到梵鏡言已經很生氣了，隻不過這個憤怒並不是對著天正帝的，而是對著他的。

  顧容與不知道應該怎麽和梵鏡言解釋這種事情，但是他知道梵鏡言生氣的是自己的隱瞞和欺騙。

  “世子爺雖然對我一口一個殿下的叫著，平時做事情的時候也總是以我為先，我相信世子爺的忠心，但是世子爺這件事情做得實在是不漂亮，你還不如就將事情告訴我，如何決斷由我來考慮。擅自為我做決定，世子爺真當自己已經變成太傅了嗎？就算是攝政王也不可能幹涉皇帝的任何決定，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這一回顧容與直接就跪在了梵鏡言的麵前，什麽都不考慮了。

  “殿下恕罪，是臣僭越了！”

  梵鏡言沒有阻止顧容與，周圍也沒有其他人，自然也就看不見這一幕。

  梵鏡言平淡地對顧容與說：“把我的名字寫在秀女的名單上，把湘州秀女的名單送到江陵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