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鏡言很淺的笑了一下。

  “夫人說笑了，書房重地也不過是因為裏麵放了重要的東西，成大人是怕下人們亂動東西，到時候找不到而已。其實還是因為世子爺的書房裏沒什麽不能動的，所以我才能用他的書房來待客。”

  “那也得是世子爺信任姑娘才可以呀，不信姑娘出去問一問，換一個人來，世子爺肯不肯讓她用自己的書房？”

  成夫人掩唇一笑，輕輕柔柔的說。

  梵鏡言聽了這話，臉上也沒有什麽特別喜悅的表情，倒是讓一直注意她神情變化的成夫人在心裏犯了嘀咕。

  若是換了一個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聽說有一個位高權重的人如此重視自己，而且還非常的信任自己，怎麽說現在臉上也應該有一點高興的樣子。

  可是看梵鏡言的神色，好像對此並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感覺，若不是平時顧容與對她特別好，她察覺不出來顧容與待她和待別人有什麽區別，要不然就是平日裏兩個人的感情隻是裝模作樣，並沒有外人看的那麽美滿。

  但是成夫人轉念一想，他們兩個這樣做也沒有必要啊，因為本身梵鏡言和顧容與的身份就懸殊，就算是顧容與想找一位妻子或者不想找妻子，不想讓別人拿捏他的婚事，找了梵鏡言來做擋箭牌，也不至於非得要做出恩愛的模樣，以顧容與的身份，不想要什麽樣的女子，隻要說一聲，除了皇上誰還能硬塞給他。

  成夫人心裏實在有一點犯嘀咕，可是看梵鏡言神色不動的模樣，又不敢妄自揣測，誰知道梵鏡言和顧容與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她今天來也不是為了猜測兩個人到底感情好不好的，所以成夫人重新堆起一個笑容，將手邊的禮品往梵鏡言的方向推了一下，輕聲細語地和梵鏡言聊起來。

  “梵姑娘和世子爺剛來湘州，對這邊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我也是回去了之後聽我們老爺說，才知道原來梵姑娘在這邊也沒有什麽朋友。獨自一人在湘州，難免有些孤獨，若是梵姑娘不嫌棄，沒事可以來找我說說話，我自己在家有時候也很無聊。”

  “我們家老爺做事勤勉，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有的時候還要出門辦事，等他從衙門回來的時候，說不了兩句話就要歇息了。若是梵姑娘有時間，不如和我一起在湘州城內逛一逛，這邊風土人情比較好，吃食也比較特別，能讓梵姑娘領略一番別樣的風味。”

  梵鏡言沒去看桌子上的那個禮盒，想來成夫人也不會送特別差的東西，她現在倒是害怕成夫人一出手，就是成懷的俸祿負擔不起的禮品，所以她也隻是點點頭，客氣的對成夫人道謝。

  “多謝夫人，若是鏡言閑暇時候，一定會去叨擾夫人，我在這邊人生地不熟，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夫人指點，隻是最近剛來，還有事情需要做，很多行李還沒有整理，若是不常去看望夫人，也請夫人不要見怪。”

  梵鏡言一來一往之間，一句有用的話都沒和成夫人說，倒是讓成夫人不好繼續開口，隻能客套兩句，最後起身告辭。

  等到成夫人離開之後，推辭有事不在府中的顧容與，卻突然出現在書房裏，拿起剛才成夫人放在桌子上的盒子打開，看到是一個模樣精致的手釧，倒是和成懷的俸祿比較相配，是成懷能出得起的禮物。

  “成懷做事果然滴水不漏，不愧這麽多年一直在湘州幫著別人做事，還沒有被滅口，看來他確實有自己獨到的地方。”

  梵鏡言也隻是隨意的瞄了一眼那個手釧，就對顧容與說：“人家就是來試探一下咱們的態度，我估摸著現在成懷應該挺得意，畢竟咱們昨天什麽都沒有找到還讓賬冊被帶走了，他現在肯定不著急，就等著時間到了和咱們裝可憐呢！”

  “那也得我給他這個機會，他不是說賬冊已經沒有了嗎？大不了派人去查，湘州又不是隻有一本賬冊，各個地方匯總一下，基本上的情況也就知道了，難道活人還真的能被賬冊難為死嗎？那東西根本就是個死物，也就是成懷能用它來牽製住江陵裏邊的人，不讓對方先害了他罷了。”

  顧容與“啪”的一聲將手釧放回去，蓋上盒子的蓋子，輕描淡寫地說道。

  果然，等到顧容與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在一次辦事之後，在衙門中向成懷索要賬冊的時候，成懷一臉為難的對顧容與說：“還請世子爺見諒，這賬冊實在是丟的不知道去了哪裏，中途來了幾任大人，可能也就這麽遺失了，我們還沒有整理出來新的，還望大人能給我們一點時間，讓我們再詳細的整合一遍。”

  成懷說的氣定神閑，本以為顧容與一定會再次退讓，哪曾想顧容與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聞言隻是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成懷，輕聲說道：“既然如此，我就讓我身邊的人跟著你們一起去整理吧，免得到時候你們匯總還麻煩，直接讓他們謄抄一份給我也就是了，想來有他們跟著，事情能辦得快一點，左右無事，還請諸位大人多多提攜一下我的屬下。”

  成懷得意的神色僵硬了一瞬間，沒想到顧容與竟然出了這麽一個招！

  他又不好拒絕，畢竟顧容與說的有理有據，此時要是再推諉就顯得刻意了，。

  沒有辦法，成懷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那些和成懷交好的官員互相看了一眼，本想在顧容與走後向成懷討個主意，哪想到顧容與做事做絕，既然話已出口，就沒給他們湊到一起商量的意思，直接將七令和八歸留下來，在成懷左右等候命令，勢必要逼著成懷從今天開始就整理湘州的賦稅和銀庫賬冊。

  不管其他官員心裏怎麽想，成懷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最開始的時候顧容與表現出來的和氣和退讓，哪怕是夜探他的府邸，最後什麽都沒有查出來也不動聲色，根本就不是因為顧容與屈服了，而是他想出了這麽一個直白，但是有效的方法來逼迫自己。

  成懷現在有一點後悔，算是明白什麽叫騎虎難下，但偏偏又不能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