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弘禎從來沒有聽過這麽急促尖銳的號角聲，嚇了一跳，不悅的問顧容與，“這是什麽聲音？你在益州都搞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顧容與一反剛才淡漠的表情，從聽到號角聲之後，臉色驟然陰沉下來，身上彌漫著一種緊繃感，和剛才判若兩人。

  顧弘禎看他的模樣，嚇了一跳，要不是知道顧容與不是個大逆不道的人，他差點要以為顧容與準備當街殺人了。

  這時候他聽到不遠處的房門“砰”的一下子被推開，正是剛才梵鏡言進去的那一間，隨後梵鏡言腳步急促的走到顧容與的麵前，理都不理顧弘禎一眼，拽著顧容與問道：“是不是準提人來了？”

  這號角聲太熟悉，是顧容與和梵鏡言一起商議的，用來傳遞敵情的。

  原來的狼煙點起來太慢，而且不能起到警示的作用，所以他們就想了這麽一個辦法，一旦看到準敵人就先吹號角，讓城裏的人先準備起來，隨後再點燃狼煙通知其他地方。

  這個方法他們剛想出來沒多久，也是為了應對準提人在洪澇之後的偷襲，沒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顧弘禎別的不知道，但是準提人三個字還是聽得懂的。

  “你們兩個在胡說八道什麽呢？號角響起來就是準提人偷襲了嗎？莫不是在我麵前演戲呢？哪有那麽巧合就能來偷襲你們，他當我南晉的士兵都是吃素的嗎！”

  顧弘禎根本不相信準提人能來偷襲，他來之前也在朝上聽了大臣們的推斷，認為這件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現在看他們兩個人如臨大敵的模樣，顧弘禎就認為是顧容與和梵鏡言聯合起來騙他。

  顧容與現在可沒空搭理他，他一把反握住梵鏡言的手，盯著梵鏡言的眼睛，鄭重其事的說：“讓百姓都留在自己的屋子裏，你也找地方躲好，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我去看看情況，若是真的不好，你知道該怎麽辦！”

  梵鏡言張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趙奉已經衝了進來，看也不看別人，麵色惶然地對顧容與說：“世子爺，準提人來偷襲了！”

  “去看看！”

  顧容與說完就要走，可是剛邁了一步就被梵鏡言拉住了手。

  梵鏡言語氣堅定的對他說：“我跟你一起去看一看，就算是要安排百姓躲避，我也得先知道外邊是什麽情況！”

  這種時候多耽擱一刻都是危險，顧容與也不和梵鏡言多說話，隻點了一下頭，帶著梵鏡言離開了院子。

  “你們兩個給我站住，我也要一起去看看，你們到底在耍什麽把戲，我可告訴你，要是你這次演戲給我看，回去我就請示陛下奪了你的世子之位，也別讓你再給鎮國公府惹麻煩，免得哪一天，一家老小的性命都讓你作進去！”

  趙奉來之前就知道顧容與的父親已經到了，他在邊關已久，並不知道鎮國公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在他的印象中，總是認為父母應該是向著孩子的，哪怕是嚴厲一點兒，也不可能對孩子真正的不管不問。

  他沒有想到剛剛來報個信，就能聽到這麽冷漠的言語。

  趙奉詫異的看了一眼顧弘禎，然後又去看顧容與的表情，卻發現顧容與麵色平靜，仿佛什麽都沒聽見一樣，顯然這樣的話已經聽習慣了，都不可能激起顧容與半點波瀾。

  趙奉看著顧弘禎的目光，頓時就有了一些微妙的鄙夷。

  其實根本就不用梵鏡言挨家挨戶的去提醒，號角聲響起來的時候，百姓們就已經開始往屋子裏躲避，而且尋找好了可以用來防衛的武器，以免再發生上一次益州城破的慘劇。

  梵鏡言一路走來，大致已經了解差不多了。

  百姓這邊根本就不用他們敦促，都已經藏好了，她隻要跟著顧容與一起去外邊看看準提人的情況就行，也不用再分心照顧這邊。

  其實說準提人是偷襲並不妥當，因為準提人剛剛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被南晉的士兵發現了。

  這還要得益於今天早上顧容與安排的巡邏方式，讓邊關任何一個位置都沒有疏忽。

  準提人本來確實是悄悄從喀拉山脈一點一點挪過來的，卻沒想到這一次益州的偷襲變得異常困難，剛剛冒了個頭，就被士兵發現了，隨後就吹響了號角。

  而且百姓和士兵反應都很快，城門口本來還排了一些準備進城，正在等待審核的百姓，聽到號角聲之後，檢查的士兵將手中的本子一收，直接將所有的百姓都放進了城裏，隨後他們迅速退進城，將城門搖了起來。

  準提騎兵的速度確實很快，但是卻沒有快過士兵和百姓的反應力。

  等準提的騎兵衝到護城河下的時候，已經沒有百姓在外邊了，連護城河上的吊橋都已經收起來，他們對著護城河破口大罵，想不出來為什麽這一次士兵反應竟然如此快。

  南晉的邊關依山傍水，依靠天險建立城池，保衛著南晉的疆土，其實並不是那麽輕易就能被攻破的。

  上一次沒有防備，而且流連在外的百姓太多，準提人以百姓為威脅，直接就突破了士兵的防衛，這才衝進城裏占領了益州。

  若真的讓士兵有所準備，準提人想要奪下益州，並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顧容與他們三個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準提人在護城河底下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而且語速很快，用的都是準提人的語言，

  顧容與反應快，直接伸手捂住了梵鏡言的耳朵，皺眉說：“他們說的難聽，你就不要聽了。”

  先頭衝鋒領隊的準提騎兵認識顧容與，見顧容與過來了，立刻彎弓搭箭，對準顧容與所在的城頭方向射了過來。

  “準提人到底在哪兒呢？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準提人！”

  顧弘禎從來沒爬過這麽高的城牆，氣喘籲籲爬上來之後，心裏已經先把顧容與罵了個狗血淋頭，等到上來看到顧容與還有心情去捂梵鏡言的耳朵，立刻就做出了判斷，認為顧容與就是在演戲。

  他上前暴力地推開顧容與，想要看一看準提人到底長什麽樣子，結果沒想到一支長箭快速朝著他的麵門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