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問山經常出驚才絕豔的弟子，每一個弟子放到外麵去，幾乎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鳳樓吟更是個中翹楚，而且他徹底貫徹了天問山的本質，比天問山上的人更加的亦正亦邪，在他眼睛裏沒有善惡之分，隻有對錯。

  他喜歡的就是對的，他不喜歡的就是錯的。

  上一次聽到鳳樓吟的傳聞，還是因為他將一個撞到他而沒有道歉的弟子殺了之後，屠了人家的滿門。

  這件事當時在江湖上引起軒然大波，很多人都義憤填膺，認為鳳樓吟做得過了。

  但是想去討伐鳳樓吟的人寥寥無幾，能以一己之力屠人滿門的人，可不是一些貪生怕死，滿嘴仁義道德的烏合之眾能剿滅的。

  梵鏡言調查資料的時候也聽說了這件事，當時也認為鳳樓吟太過囂張，但是心裏也曾經想過，若是將來有機會，一定要見一見這位不拘一格的男人。

  當時梵鏡言想的很美好，若是可以的話，他也想上天問山看一看，不作為弟子不拜入師門，隻是作為訪客去看一眼也是好的。

  說實話，南北江湖這麽多門派，當時能引起梵鏡言興趣的也就隻有一個天問山。

  但是梵鏡言怎麽也沒有想到，她身邊竟然就潛伏著一個天問山的弟子。

  梵鏡言曾經還奇怪，顧容與為什麽天文地理，經史子集無一事不涉，無一不精通。

  若他曾經師從天問山，那一切都有了解釋，在那種地方學的不好的人拿出來都能隨便考個功名。顧容與都能被鳳樓吟忌憚，足以證明顧容與學的到底有多麽變態。

  鳳樓吟觀察入微，梵鏡言臉上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感興趣地看著梵鏡言，“小姑娘似乎對我有所耳聞？”

  梵鏡言自忖控製情緒的能力還算不錯，大部分人都不可能從她臉上看出什麽情緒變化來，但是沒有想到和鳳樓吟一個照麵，情緒變化就被對方察覺出來了。

  情緒變化其實就是觀察人的眼神，表情等細微的動作，通過觀察這些地方，就能猜測出人們內心的想法。

  梵鏡言畢竟習武，而且在江湖上流浪多年，最終能坐到武林盟主的位置，靠的也不光是武功蓋世，人心世故變化方麵，她也極為擅長。

  一個照麵就能讓鳳樓吟發現破綻，如果不是鳳樓吟長了一雙火眼金睛，隻能說明鳳樓吟對人心的把控能力在她之上。

  這個瞬間她就理解了顧容與對鳳樓吟的警惕和忌憚，若是有這麽一個人時時刻刻在身邊盯著，她也不敢保證會不會被鳳樓吟發現什麽秘密。

  但是很顯然，鳳樓吟是有備而來，哪怕聽到顧容與介紹，他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若說沒有調查過梵鏡言，梵鏡言自己是不相信的。

  “曾經聽過鳳公子的名字，久仰大名，今日得見，公子果然人中龍鳳。”梵鏡言客客氣氣的說。

  鳳樓吟似乎非常愛笑，從進門到現在臉上的笑容就沒有落下去過，他對顧容與調侃似的說：“師弟，梵姑娘可比你會說話多了。”

  顧容與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師兄，她年紀還小呢。”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天資真是令人羨慕。如此有天賦的小姑娘，竟然沒有被天問山發現，簡直是我等門派的過失，不知道小姑娘師承何處？聽聞小姑娘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參差劍法，在下冒昧的問一句，這傳聞可是真的？”

  梵鏡言態度謙遜，“微不足道的小門派，就不拿來汙了鳳公子的耳朵，參差劍法我也隻是學得皮毛，當初在江湖遊曆的時候，有幸看過一本失傳的古籍，學了之後才知道竟然是參差劍法，但是當時年紀小不懂事，學不會之後一氣之下就將書丟掉了，現在想來也是挺可惜的。”

  鳳樓吟嘖嘖稱奇，轉頭對顧容與說：“師弟這次可真是撿到塊寶了，還敢說人家年紀小呢，你聽聽這說話的方式滴水不漏，連我問什麽都清楚，怎麽回答都想好了，這讓我下一步怎麽問呢？”

  他說話還是和和氣氣笑眯眯的，然而梵鏡言後脖頸的汗毛一下子就豎了起來，一股對危險的本能，讓她忍不住將手握緊，要不是理智還在，這會兒參差劍已經落進手掌心了。

  “她說的本來就是實話，師兄你再怎麽問，也不會變成另外一種答案。”顧容與相比之下就鎮定的多，“師兄千裏迢迢來找我，總不會就是為了看一眼我救回來的人吧？”

  “你我師兄弟多年不見，借著這個機會，我來看一看你難道不對嗎？一定要是有事情才來找你嗎？”鳳樓吟一臉被傷害到的表情，“師弟，你怎麽和原來一樣，還是如此的冷漠。”

  要不是梵鏡言剛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威脅，她也會認為顧容與過於冷漠了一些。

  但現在梵鏡言算是明白了，自己當初的想法到底有多麽幼稚，天問山哪裏是亦正亦邪，要不是行事風格擺在那裏，梵鏡言差點要以為這是邪道魁首了。

  “你我師兄弟一場，說這麽多無意義的廢話，實在是沒有必要。”顧容與不為所動。

  鳳樓吟卻好像對這種師兄弟情深的劇本上了癮，依然是用那種師兄對師弟的關愛的語氣和眼神看著顧容與說：“師兄多年沒有見你，本身就十分想念，又聽說師弟從荊州救了一個小姑娘，形影不離地帶在身邊，師兄就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讓一直冷冰冰的石塊，竟然突然就暖和了起來。”

  “所以師兄思來想去，應該來看一看師弟，然而路程才走到一半，就聽江陵傳出來消息，師弟竟然被貶到益州去做刺史了，師弟上一次在益州城外直接被人拋棄，困於巴喀拉山脈，竟然還沒有長教訓嗎？”

  “至於另外一件事。”鳳樓吟盯著顧容與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師弟是不是應該歸還掌門信物了？畢竟你當初離開天問山的時候，師父可沒再說過將天問山傳給你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