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您是在哪裏見到顧世子的？”梵鏡言沒想到巴東郡竟然能遇到益州城的人，頓時喜出望外。

  她本來也是看這幾個人風塵仆仆，口音也不一樣，試探著上前打聽了兩句，沒想到這一家人竟然就是從益州城逃過來的，梵鏡言覺得自己的運氣總算是好了一次。

  老嫗衣衫襤褸，臉上還有長途跋涉之後的疲倦，可是麵對梵鏡言的時候，還是溫和的說：“我離開的時間比較晚，當晚顧世子偷襲益州城，成功趕走了準提人，後來向將軍又派兵來，徹底解救了益州城，我們一家人就是在那個時候離開的，向將軍人好，也沒有阻攔。”

  她的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隨後說：“顧世子在城中沒有停留多久，就又帶著一批人離開了，聽說是去燒準提人的糧草，顧世子真是個好人，也英勇，準提人都是畜生啊，燒殺搶掠，我們一家子真是撿了一條命，要是再晚兩天，可能連我們一家子的命都保不住了。”

  老嫗說著說著，一陣後怕，眼淚就掉了下來。

  “大娘，那顧世子後來怎麽樣了，您知道嗎？”梵鏡言追問道。

  她拿出自己的帕子遞給老嫗。

  老嫗本來有些不好意思接梵鏡言的手帕，梵鏡言的帕子都是精工細繡的，一看就價值不菲，她擺擺手想推辭，梵鏡言卻直接把帕子塞到了她手裏。

  “一塊帕子而已，哪有大娘你們的命重要，您能告訴我顧世子的消息，我就已經很高興了。”梵鏡言說的真誠。

  老嫗有些感動，隨後說：“聽說顧世子成功燒掉了準提人的糧草，後來我看守城的士兵都挺高興的，那就應該是成功了吧，但是顧世子後來去哪了，我真的不知道，那時候我已經離開益州城了，隻知道這麽多了。”

  梵鏡言懸著的那口氣終於鬆了鬆，老嫗說的話，和顧容與留下的線索對上了是，說明他確實還活著，不過可能遇到了麻煩，不能回到南晉境內。

  梵鏡言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潛入巴喀拉山脈，找到顧容與！

  “殿下，您不怕剛才的老婦人說的是謊話嗎？太巧合了，益州城又不是還被準提人占著，他們一家千裏迢迢的跑出來，不合常理。”

  等到老嫗走後，秋霽才輕聲說。

  梵鏡言看著老嫗離開的背影，捏著馬鞭，慢慢的說道：“那老嫗有通關文牒和路引，確實是益州城開的，而且老嫗的手心有老繭，一家人形容滄桑，看人躲閃，分明就是在益州被準提人驚嚇的，他們呼吸沉重雜亂，腳步虛浮，並不是練武之人。”

  “說到益州城的慘狀，和世子爺解救益州城的時候，她的情緒很激動，那種感謝是發自內心的，我可以看出來。”

  “離開益州城，可能就是想離開邊境的混亂，不能說明他們的話是假的，我們繼續往前走吧，知道人沒事，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

  “向明煦，這就是你說的十拿九穩，孤已經派出去五批人馬攔截梵鏡言了，每一次都全軍覆沒，你當孤的人都是大風刮來的嗎！？”

  盛雲瑱沒想到截殺梵鏡言竟然是一件如此難的事情，向明煦和他說了計劃之後，盛雲瑱覺得可行，把自己的令牌給了向明煦，讓他調遣手下的人馬。

  沒想到幾天時間，梵鏡言被截殺的好消息沒傳來，盛雲瑱自己的人馬快要被消耗殆盡了。

  要不是知道向威先設計了顧容與，和顧容與算是結下了死仇，他都要懷疑，向家和顧容與合謀，損耗他的勢力了。

  天正帝多疑，盛雲瑱不敢在朝堂上結黨營私，連府中的門客和幕僚都要精挑細選，生怕一個不小心，惹了天正帝的眼。

  現在手下的這批門客裏，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盛雲瑱自己花錢找來的江湖人，本來就是衝著錢來的，而且他們對皇權並沒有多少敬畏之心，都是想從盛雲瑱這裏得到一些好處，或者將來盛雲瑱登基之後，混個一官半職。

  沒有忠誠，自然就談不上士為知己者死。

  盛雲瑱用皇權壓著他們前赴後繼的去送死，現在他能明顯感覺到，那些江湖人已經不滿了。

  江湖人是一把雙刃劍，盛雲瑱還不希望他們割傷了自己，所以才來找向明煦問罪。

  向明煦不慌不忙，“殿下息怒，臣不是故意要損耗殿下的人手，隻是事出有因，還請殿下聽我解釋。”

  盛雲瑱冷笑一聲，但還是坐下來，準備聽向明煦的解釋。

  “梵鏡言武功高強，等閑人不是對手，武功路數詭秘難測，臣有幸和她交手過，說來慚愧，不曾占據半點上風，還差點命喪她的手中。”

  向明煦一陣唏噓，“真正的江湖高手不會出山，所以咱們也找不到能對付梵鏡言的人，這件事隻能智取。”

  “所以你的智取就是損耗孤的人手？”盛雲瑱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臣先派出的人手，都是為了麻痹梵鏡言的。”向明煦解釋道：“梵鏡言早就知道路上會有人截殺她，但是她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尋找顧容與的蹤跡，身邊不會留下太多的人手，這就導致了梵鏡言的消息傳遞不會及時，咱們前期派出的一批批的殺手也會讓梵鏡言產生錯覺，以為殿下就隻有截殺這一個選擇。”

  “這時候，隻要我們給梵鏡言一點關於顧容與的消息，梵鏡言就會緊緊抓住，我們就可以設下埋伏，等待梵鏡言了。”

  向明煦笑著說：“殿下，追殺和埋伏是不一樣的，梵鏡言知道身後有人追殺，但是她不在意，可是她不會想到，我們可以事先埋伏，埋伏的可能性更多，也更加穩妥，她和顧容與，一個都回不來。”

  “你當梵鏡言是傻子嗎？你找幾個人說說顧容與的下落，她就會相信了？”盛雲瑱諷刺的反問。

  “梵鏡言隻會提防別有用心的人，但是普通人的話，她一定會相信，尤其是從益州城那邊來的人，他們說的話，可信度就很高了。”

  向明煦自信的說：“殿下，臣得知，邊城很多百姓，現在都在想辦法離開，臣隻要在他們中間散布一點顧容與的消息，梵鏡言打聽的時候，就一定會傳到她的耳朵裏。”

  傳話的人是真的，不過消息卻是假的，梵鏡言就算再神機妙算，也不可能去追查消息的來源，她沒有那麽多時間！

  向明煦和她賭的，就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