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令和八歸帶著錫晉齋的仆從，訓練有素的上前，手腳麻利的給他們塞上了布團兒，防止他們大吼大叫，影響主子的心情，隨後一個個的按在了長條凳上，毫不留情的舉起了棍棒，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那些慘叫聲都被布條堵住，嗚咽在了喉嚨裏，隻有重重的棍棒落在皮肉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裏格外清晰。

  顧容與冷漠的看著他們慘叫的模樣，冰冷的臉龐顯得格外的不近人情。

  他不知道深夜中有多少人在窺探著芙蓉榭，然而從敞開的芙蓉蟹大門，所有窺探的人都能將這裏發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顧容與的目的並不是揪出幕後黑手，他和梵鏡言的敵人太多了，根本就查不過來，他隻是要給所有人一個態度，告訴他們，但凡是為幕後黑手做事情的人，最後都會是這個下場。

  他從不是慈悲之人，為了梵鏡言，他可以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

  為了避免那些人因為太過痛苦而很快的失去性命，顧容與甚至吩咐道：“下手輕一點，打的慢一點，不要太狠了，讓他們盡量活的時間長一點。”

  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折磨了，就連執行的仆從們看著顧容與的眼神都有些恐懼。

  今晚的顧容與和平時的樣子大相徑庭，他們簡直像是不認識一般，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猶如惡鬼一般的男人，是他們口中一直稱讚不已的世子爺。

  顧容與仿佛沒有看見那些目光，他的目光從那些慘叫的人身上一一劃過，隨後落在院門外的虛空裏。

  他仿佛在和黑夜中那一雙雙暗中窺探的眼睛對視，又仿佛什麽都沒看，似乎隻是聽著身邊這些悶聲慘叫的解悶，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盡管仆從有些害怕顧容與，但是對於顧容與的命令還是忠實的執行下去，而那些原本還以為死亡就是盡頭的婢女們，此時更加驚恐地看著他。

  這場行刑執行了很長時間，幾乎在天快要亮的時候，最後一個人才咽了氣，她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怨恨不甘的瞪著自己身前的那塊空地。

  執行了杖刑的仆人甚至不敢去看他們的眼睛，他們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是死不瞑目。

  顧容與就一直坐在那張椅子上，他的衣襟已經沾滿了露水，直到八歸走過去，輕聲對他說：“世子，已經沒有活人了。”

  顧容與像是在發呆，才被八歸叫醒似的，他轉頭去看著八歸，然後漫不經心的點點頭，“處理好，都散了吧。”

  大半夜的刑罰折磨的不隻是那些死去的人，就連活著的人心裏也承受了巨大的恐懼，然而在顧容與輕描淡寫的話中，仿佛眼前死掉的並不是活生生的人，隻是路邊的小花小草一般。

  他站起來，本來想去看一眼梵鏡言，然而看了看天色，想到梵鏡言此時應該睡得正香，不忍打擾，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錫晉齋。

  梵鏡言睡得確實很熟。

  其實，當她得知顧容與將那些接觸過桂花糕的婢女全部找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這些人在劫難逃。

  院子裏行刑的時候，那些慘叫聲她聽得一清二楚。

  而梵鏡言並不放在心上，在武林盟主成功的路上，這種慘叫聲幾乎伴隨了她的成功之路，區區幾條人命，並不能激起她的惻隱之心。

  反倒是簇水一副沒有睡好的樣子，第二天早晨起來伺候她洗漱的時候精神不濟，頻頻走神，眼睛時不時的往院子裏瞟。

  梵鏡言看著隻想笑。

  她自己從旁邊的架子上拿過幹淨的布巾擦了臉，調侃似的對簇水說：“怎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昨晚是做了什麽美夢，現在還在回味？”

  簇水苦笑，“姑娘就別取笑我了，我是因為什麽睡不著的，姑娘還能不清楚嗎？”

  “我從來沒見過世子爺發這麽大的脾氣，昨晚院子裏的慘叫聲簡直是滲人極了，奴婢壓根兒就沒敢合眼睛。”

  “多大點兒事兒。”梵鏡言輕鬆一笑。“不過是幾個背主的奴婢而已，又不會變成厲鬼回來找你們世子爺索命，更何況你們世子爺都不擔心，你又害怕什麽，就算真的變成厲鬼索命，也應該是先找他呀。”

  可能背後調侃人確實不對，梵鏡言話音還未落，門口就傳來了簾子掀起的聲音，隨後是顧容與笑著對她說：“我替您出頭，怎麽出了事兒還要先把我推出去，這世間還有沒有個能說理的地方了。”

  梵鏡言抬眼去看他，顧容與麵容帶笑沒有任何異常，而且精神頭很好。

  她仔細算了算，從簇水說的一整夜沒合眼到顧容與現在出現的時間，他回錫晉齋休息，也不過才一個多時辰，可是整個人看著精神煥發，沒有一點兒頹靡的樣子，簡直就不像是熬了一宿，親眼看著別人行刑的人。

  梵鏡言心裏嘀咕著，也不知道他這佛子佛心的評價到底是誰給的。若是知道了他昨晚的做的事情，可能恨不得都得把這話吞回肚子裏去。

  她挑眉看著顧容與，半點沒有被人撞見了在背後說小話的尷尬，而是問他，“昨晚鬧了一宿，今天早上竟然還能先到我這裏來，你就不怕長輩們心裏存著事兒，也是一夜未眠嗎？”

  顧容與從來都不是靠著別人的評價活著的人，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梵鏡言的安危，所以一早上起來他就先來看了梵鏡言。

  眼見著梵鏡言精神頭不錯，還有心思調侃他，顧容與就知道她身上的毒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顧容與一直憋悶的心口總算是鬆快了一點，他想著改日找個時間，把府裏的人摸個底，不能再像原來一樣了，對梵鏡言來說太不安全了。

  顧容與本想把昨晚上陳老太醫和他說的話告訴梵鏡言，讓梵鏡言心裏也有一個底兒。

  結果剛要說出口，那邊顧德曜院子裏的人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世子爺，老太爺正找您呢！”

  看那仆人難看的臉色，估摸著顧德曜找顧容與，應該也沒有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