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鏡言的話對向雅馨可謂是雪上加霜。

  向威能征善戰，天正帝還需要用他威懾北齊，自然不可能真的動向威。

  但是向威最近的權勢確實太大了，拒絕去荊州平亂一事，也讓天正帝非常惱火，所以才想趁此機會警告一下向威。

  天正帝都已經做好打算了，沒想到梵鏡言竟然來了這麽一出。

  本來以女孩子間的吃醋爭執作為結尾就可以了，可是梵鏡言力證清白，倒是顯得向雅馨更加不堪了。

  不止如此，但凡此前想歪了顧容與和梵鏡言的人，都在梵鏡言剛才說的話裏。

  會懷疑梵鏡言和顧容與的關係，簡直是心思齷齪至極，隻要是有點臉皮的人，都應該自慚形穢。

  在場女眷們心思各異，但是都覺得梵鏡言有點太較真了，而且膽子是真的大，在這種時候還敢自證清白，是怕得罪向家得罪的不夠狠嗎？

  誰給她的底氣？顧容與還是鎮國公府？

  唯有盛雲珞十分欣賞的看著梵鏡言，認為這個小姑娘真性情，讓人喜歡。

  “大膽！”徐大伴剛才不敢說話，是因為跪著的人是向威的家眷，向威不會失寵，他若是多嘴，就是得罪向威。

  梵鏡言隻是無依無靠的孤女，連背景都沒有，徐大伴就敢代天子先訓斥於她。

  天正帝沒反應，就說明徐大伴做的符合他的心意。

  顧夫人也沒有想到梵鏡言會這麽做，她這樣一說，隻要天正帝開了口，以後就沒人敢編排她和顧容與的關係，從這方麵來說，顧夫人是有點感激梵鏡言的。

  “民女一時激動，陛下恕罪！”梵鏡言又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一張臉慘白慘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但她還是筆直的跪在地上，和軟趴趴連頭都不敢抬的向雅馨形成鮮明的對比。

  無論結果如何，梵鏡言都已經贏了。

  “小丫頭，你膽子很大啊。”天正帝突然笑了一聲，對她說。

  梵鏡言盯著天正帝的鞋子，不卑不亢的說道：“陛下聖明，民女其實也很害怕，可是顧世子心地善良，救人不求回報，若不是顧世子傾力相救，民女早就沒命了，哪怕拚了民女的性命，民女也不想讓顧世子的名聲受損，否則，以後再有遇到危險的姑娘，別人顧及自己的名聲不敢相救，豈不是民女草菅人命。”

  “眾口鑠金，民女不敢賭！”

  天正帝聽懂了她的未盡之言，她不敢賭天下人都心思清明，不敢賭別人的正直善良，所以哪怕是冒犯天顏，也要還顧容與一個清白。

  自己真的可以利用這個小姑娘嗎？天正帝心中泛起疑惑。

  梵鏡言的父母在當地也是富庶之家，聽梵鏡言一席話，她心思明證，意誌堅定，知恩圖報，這麽多美好的詞語放在她身上，若不是家裏遭遇變故，她將來一定可以說一門好親事。

  可是太過於美好正直的人，就說明她很難被外物誘惑打動，天正帝認為她不會背叛顧容與。

  若是如此，還不如現在就殺了她，或許還能在顧容與心中留下陰影。

  梵鏡言敏銳的察覺到天正帝動了殺機。

  不過她就當不知道，控製自己的身體小幅度的顫抖，做出害怕的模樣。

  天正帝一直在觀察梵鏡言，腦子裏反複思慮殺還是不殺，所以很快就注意到梵鏡言發抖的身體狀況。

  她在害怕？天正帝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確實如此，梵鏡言害怕的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天正帝心裏的殺意散了一些。

  他還以為梵鏡言無所畏懼，原來都是裝出來的。

  怕死也是一個弱點，想想也是，若不是怕死，她也不可能被顧容與在屍堆裏發現，必然是她強烈的求生欲，一直在強迫她求救，才讓顧容與發現她。

  梵鏡言什麽都沒說，隻用了一個身體反應，就讓天正帝腦補出了這麽多。

  “真是個較真兒的孩子。”天正帝大笑了兩聲，了解天正帝的人都知道，他根本就沒生氣，甚至還有點高興。

  喬皇後鬆了口氣，語氣也輕鬆了，“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陛下就別嚇她了，您看她臉都白成什麽樣了。”

  天正帝臉上帶著笑意，語氣也和緩了不少，“梓潼怎麽不說是這孩子膽子小呢！”

  然後他就看到梵鏡言的雙肩立刻垮下去，像是提著的一口氣散了，整個人都癱軟下去。

  天正帝為自己正確的判斷心情更好了，他和顏悅色的對顧夫人說：“顧夫人，容與救了個好孩子啊，這是外麵不知道傳成什麽樣了，才讓這孩子一直惦記著呢。”

  顧夫人麵露愧色，“是臣婦的疏忽，回去就管教府中的下人。”

  天正帝擺擺手，“不怪你，小丫頭說得對，眾口鑠金，分明就是很簡單的救人的事情，到了那些心思齷齪的人那裏，白的也能說成黑的了。”

  他麵色溫和的對梵鏡言說：“起來吧，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別在地上跪著了，你沒做錯，做錯的是讓事情變成這樣的人。”

  向雅馨和向夫人跪在地上不敢起來，聽了這話，心肝都害怕的抖了抖。

  梵鏡言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陛下聖明。”

  “大伴！”天正帝突然說：“梵氏女知恩圖報，深明大義，賜黃金百兩，玉如意一柄。”

  以梵鏡言現在民女的身份來說，這個賞賜已經很重了。

  梵鏡言複又跪下謝恩，“謝陛下隆恩。”

  天正帝的東西不拿白不拿，她剛才可不是白跪的，梵鏡言連推辭都沒推辭一下。

  喬皇後笑著接道：“陛下都獎賞了東西，臣妾也不能落下，臣妾這裏有一副珍珠碧玉的頭麵，太年輕了些，不適合我，也賜予梵氏女吧。”

  “謝皇後娘娘！”梵鏡言再次謝恩。

  在場眾人都知道，梵鏡言等於在天正帝和喬皇後這裏掛上號了，以後誰想找梵鏡言的麻煩，都得先掂量掂量了。

  獎賞了梵鏡言，天正帝又去看向氏母女，語氣冰冷，“向雅馨藐視皇威，庭杖五棍，閉門思過一個月，向威教女不嚴，庭杖二十，罰俸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