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救？

  趙當鋪本人卻不這麽覺得。

  見眾人都袒護他，趙當鋪臉上總算有了那麽點兒血色，他心下得意，眼中狠光閃過，對著馮三諂笑道：“馮爺，您可都聽到了，是她幹的。”

  馮三將懷疑的眼神兒從趙當鋪身上移到瑤戈身上，眼睛眯了眯：“是你？”

  瑤戈坦然對上他打量的目光：“不是我。”

  趙當鋪似乎怕馮三信了她的話，忙從旁插嘴道：“她當然不肯承認了！別狡辯了，我們都看到了，就是你踹的。”

  瑤戈無語，如果不是手被綁住，此時此刻她真的說不定會給趙當鋪丟個癢癢粉不舉粉的，讓他吃點苦頭。

  “不是肖遙爾幹的。”隻有何燦焦急不已，怕馮三信了趙當鋪的鬼話，趕緊為她辯解，“小瑤兒才是那個跟那個喝醉的男子道歉的人！踹人的是趙當鋪！”

  何燦怒瞪趙當鋪，被趙當鋪眼神兒威脅也不懼怕，一口咬定是趙當鋪幹的。

  眼瞅著馮三就要信了他的話，哪裏知道中途殺出來個程咬金，趙當鋪慌忙甩鍋：“馮爺你可得信我！他倆是一夥兒的！他當然給他說話，不信你問問樓裏的人，他倆是不是一塊兒進來的！”

  何燦被氣的直喘粗氣：“一塊兒的怎麽了？要想知道誰踹的，把那人給叫過來問問不就成了嗎？”

  確實是個法子。

  隻是……

  瑤戈不覺得那人會記得。

  一時爭執不下，馮三也煩，他索性叫來手下：“王武那家夥醒了嗎？醒了拖來問問。”

  “醒了。”小廝忙道，“大夫來灌了醒酒湯，給他包紮了包紮，這會兒正在屋子裏休息呢，我馬上把他叫來。”

  一聽要那人來親自辨認，趙當鋪臉色刷的一下又白了。

  其他人臉色也不怎麽好。

  隻有何燦欣喜道：“小瑤兒不要怕，等人來就能還你清白了！”

  瑤戈沒抱太大希望，輕歎一聲：“希望吧。”

  沒一會兒，被踹的男子就進來了。

  王武此時酒已經醒了大半，他肚子被踹青的一大片，一聽是馮三抓到踹他的人了，他立即就來了：“老大，人呢？你可得給我做主！至少得留他一條腿！”

  “廢物，一點用也沒有，在樓裏還給人給踹了。”馮三沒廢話，直接指著被綁成粽子的幾人下巴一揚問道：“瞧瞧，誰踹的你。”

  王武被訓訕訕一笑，趕緊看向角落的瑤戈等人。

  趙當鋪本以為王武一下子就會點出他，嚇的還差點昏厥過去，結果他發現王武麵露糾結，遲遲沒點出他來，一個猜測不由得冒出。

  難不成……

  眼睛一閃，他趕緊先發製人：“這位兄台，是她踹的你，你看看是不是！”

  趙當鋪指的不是被人，正是瑤戈。

  看到王武看向她，瑤戈心中暗罵，臉上卻露出無辜純良的表情：“兄台，你看我像嗎？”

  哪知——

  王武在盯了她一會兒後竟然點頭：“像！”

  瑤戈：“……”

  不等她說什麽，何燦先急了：“踹你的分明是他！你瞧仔細了！小瑤兒是之前跟你道歉的人！”

  被何燦這麽一說，王武又看向趙當鋪，趙當鋪被他看的臉色發僵：“怎、怎麽會是我。”

  王武也覺得趙當鋪有點眼熟。

  兩人他都眼熟。

  “老大，這咋辦？”王武那會兒喝上頭了，哪記的誰是誰，隻記得碰到過兩人，“反正就他倆中一個，要不都打斷算了？”

  王武的話讓趙當鋪一個哆嗦，徹底癱軟在地。

  瑤戈還算冷靜，想著脫身的法子。

  馮三卻沒那麽有耐心，不耐煩了。

  尤其是看著瑤戈臉上居然還帶一麵具，更是煩躁，一把給她臉上的麵具給薅了下來，都沒給瑤戈反應的機會。

  麵具摘下來的那一瞬間瑤戈就暗道糟糕。

  她倒不是怕馮三，而是怕自己這張臉被趙當鋪錢小布等人看了去……

  “鬼鬼祟祟帶個麵……”馮三將麵具甩一邊，抬眼就想給瑤戈點眼色瞧瞧，對上瑤戈臉的那一瞬間，他失聲臉色驟變，“小祖……”

  瑤戈見此心思飛轉而過，立即給了他一個眼色示意讓他閉嘴不要聲張。

  馮三一改之前的氣勢，整個人都有點哆嗦了，宛若看到了什麽令人驚懼的東西，連咽了好幾口唾沫。

  這姑奶奶怎麽在這兒？

  這下輪到馮三腿軟了。

  要不是瑤戈讓他不要聲張，他都快給跪了。

  實際上馮三慌，瑤戈也慌，她甚至比他更慌。

  從馮三看到她的臉後驟變的神色看來應當是認識她的，不，準確說應當是認識與她相像的那個‘瑤戈’的，據說那個‘瑤戈’是個不得了的奇女子。

  想來是認錯了人。

  她不覺得她本來的身份能讓人如此聞風喪膽，宛若看到了猛獸。

  唯一的可能應當就是馮三將她錯認成了‘瑤戈’，才臉色驟變。

  在童煜卿與她提及瑤戈時，她就對這與她長相相像的人極為有興趣了。

  如今馮三的反應更是讓她對瑤戈這個奇女子心生好奇。

  到底是何種身份，竟然能讓這天水人間的幕後之人如此畏懼？

  “麵、麵具……”馮三不知道瑤戈麵無表情在想些什麽，看著她冷淡的小臉背後發寒，他突然想到他剛才不但從她臉上搶了麵具，還給扔了！

  馮三臉露絕望，目光落在地上的麵具上，想要撿起來補救。

  瑤戈趕緊出言打斷他，怕他的反常引起其他人的懷疑，從而懷疑到自己臉上：“馮爺，這事兒指不定是誤會，不如等查清楚再說？”

  一句馮爺又讓馮三一個哆嗦。

  馮三覺得自己命都去了半條。

  他戰戰兢兢的看著瑤戈，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一張臉苦著。

  這小祖宗沒影兒一年了，怎麽今個現身了？

  “是是是！”馮三不敢違背瑤戈的話，她說什麽就是什麽，附和著，“我覺得這事兒應該也是有什麽誤會。”

  “老大？”

  等著他給出氣的王武傻眼了，還沒明白過來什麽事兒：“不是要斷他們一條腿嗎？反正兩人中一個，都斷了唄，大不了賠點銀子，哎呦！老大你打我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