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戈往前挪了挪，再次軟綿綿的喚了一聲。

  蕭清治握著書冊的手不自覺緊了緊，故作冷聲道：“還有什麽事？”

  “我……我好像失眠了……”

  “……”

  蕭清治微微側頭，目光落在瑤戈卷成卷的小身板上，忽然有種想把她從床榻上拎起來扔出去的衝動。

  寒光自他眸底劃過，一抹不耐躍上眉梢，“所以？”

  所以她要回去了嗎？

  蕭清治把手裏的書往桌上一扔，作勢起身，看來她是不需要他來陪了。

  “王爺……”瑤戈忽然伸出的小手扯著蕭清治的衣擺，“我……我想聽睡前故事……”

  “本王不是你的乳娘，沒……”

  蕭清治的話還沒說完，瑤戈就緩緩從床榻那邊爬了過來，眼見著瑤戈越爬越近，蕭清治幾乎條件反射的伸手摁住了她的小腦袋。

  蕭清治幾乎咬牙切齒的低吼道：“本王不會講什麽睡前故事。”

  “那王爺你以前在戰場的事說點給我聽？”瑤戈退而求其次，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眨了眨，一臉期待的望著蕭清治。

  “……”

  後者沉默了幾秒，最後還是默默的選擇了坐下。

  “好，下不為例。”

  瑤戈點了點頭，立刻又老老實實的躺了下去。

  蕭清治看著重新變得安靜的瑤戈，輕歎了一聲，緩緩開口：“8年前的木北之戰，原本隻是一次簡單的巡檢，因為一個孩子發現了一處奇怪廟宇……”

  蕭清治平淡卻極具渲染力的嗓音把三年前的戰事一五一十的跟瑤戈講了起來。

  他沒有規避掉裏麵任何血腥的事實，把親眼見到的每個細節都如實的描繪了出來。

  就這樣，蕭清治竟然給瑤戈講了足足半個時辰……

  “之後，戰事就告一段落了，”蕭清治說完，才再次拿起了桌上剛剛放下的那本書，緩緩道。“行了，睡吧。”

  “然後呢？那個孩子最後怎麽樣了？”瑤戈明顯一點要睡的意思都沒有，“他後來有沒有受傷？還是說在那場大戰之中死去了？”

  “……”

  蕭清治的嘴角抽了抽，“那個孩子就是狄言，沒有受傷，也沒有在大戰之中死去。”

  瑤戈聽完，這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重新躺好，可是卻更睡不著了。

  “王爺。”瑤戈一雙水眸盯著房頂，旋即轉了過來，“要不你給我數羊吧？”

  “自己數。”蕭清治想都沒想直接回絕了瑤戈。

  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膽子越來越肥了！

  很明顯，這一套在瑤戈這已經不怎麽管用了。

  瑤戈根本不在意蕭清治聲音有多冷，反而可憐巴巴的嘟囔道，“可是，數數容易睡不著，聽數數容易睡。”

  “……”

  一秒鍾。

  兩秒鍾。

  三秒鍾。

  房間的似乎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寂靜的房間裏隻剩下“噗通、噗通”的心跳聲，以及緩慢的呼吸聲。

  片刻，房間裏總算有了動靜。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

  翌日。

  一大清早，蕭清治看書的地方就換到了書房外的亭子裏。

  看著緊閉的書房門，狄言多少猜到了什麽。

  狄言笑眯眯的給蕭清治添了清茶，“爺，您怎麽換地方看書了？”

  嫋嫋婷婷的水霧緩緩飄了起來，蕭清治用蓋子浮了浮茶杯裏的茶葉，緩緩喝了一口。

  “書房裏的羊多。”

  “啊？”狄言眉頭不解的上揚，“羊……有幾隻？”

  他不記得安王府買羊了啊？

  蕭清治沒有著急回狄言的話，反倒是下意識瞥了一眼微微敞開的書房門，嗓音反倒提了幾個分貝。

  “一共一千八百六十六隻，三百隻蹬腿，五百隻打滾，八百隻說夢話，一千兩百隻……”

  蕭清治說到這的時候，唇角卻緩緩勾了起來，昨晚那個小丫頭……

  “爺，這個數好像不太對，”狄言一本正經的算了算，“這三百加五百加八百再加一千二，對不上啊……”

  蕭清治唇側的弧度又再次上揚，緩緩端起了茶杯又喝了幾口。

  這才慢條斯理的回道：“一千兩百隻後麵跑了幾隻很正常……”

  “？？”

  狄言一張臉上的五官都要凝在一起了，為什麽他家爺說的話他越來越不懂了呢？

  狄言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但並不代表書房裏麵已經醒了的瑤戈不懂。

  蕭清治這個混蛋是變著法說她昨天睡覺不老實。

  又是蹬腿又是打滾，又是說夢話的……

  可是一千兩百隻之後她到底做了什麽？！

  瑤戈站在書房門口，正想著要怎麽出去才不會顯得太突兀……

  結果就見著一個侍衛模樣的人進了院落，沒多久蕭清治跟狄言就一同消失在了院落。

  瑤戈見狀，立刻從書房裏溜了出去。

  結果剛一進房間，就看到芙清坐在房間裏的圓桌旁，撐著小臉正在打瞌睡。

  瑤戈進門的動靜不小，剛好驚醒了芙清。

  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含糊不清的說道：“小姐，你回來了……”

  “額……嗯！”瑤戈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能弱弱的點了點頭，打算蒙混過關。

  芙清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眼睛，這才接著說道：“小姐跟王爺在書房沒睡好吧，奴婢一早就給您準備了熱水，現在剛好能洗。”

  “……”

  瑤戈震驚的看著芙清，一副“你怎麽知道”的模樣。

  可後者完全沒有詫異的樣子，反倒一臉平常的說道：“昨晚奴婢聽狄言說小姐撞見了掉到湖裏的二公子，所以就留在王爺的書房睡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就是睡在王爺的書房，我們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瑤戈一臉信誓旦旦的跟芙清解釋了起來。

  可芙清竟然一臉“我懂得”的表情，伸出小手拍了拍瑤戈的肩膀，認真道：“放心吧小姐，您不用說，奴婢都懂，絕對不會把小姐的心思說出去的！”

  “？？”

  瑤戈聽的一臉茫然，她下意識多問了一句，“什麽心思？”

  “您不是說要染指王……唔……”

  芙清的話還沒說完，瑤戈就立刻上去捂住了她的小嘴。

  果然……她平時不該給這孩子說的太多……

  芙清掙紮了一下，忽然——從懷裏掉了個盒子出來。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