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王妃她有毒(77)
作者:南瓜橙      更新:2021-01-07 23:27      字數:4439
  文榮郡主這一通發作,許成安一下朝就收到了消息,登時冷汗就下來了。

  他甚至都沒顧得上同旁人寒暄幾句,直接上了馬車就吩咐往家裏去。

  孟慶是隨後一步得知的,臉上也不怎麽好看,也是什麽都沒說,上車就走。

  這新結成的兩親家臉上都不見喜色,倒是這樣一副表現,叫一同下朝的同僚們都好奇起來。

  “誒,四哥,你說他們是怎麽了?”江墨白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湊了上來。

  江墨辰斜睨了這個弟弟一眼,沒說什麽,陰沉著臉就走。

  江墨白碰了一鼻子灰,卻也沒惱,看著江墨辰遠去的背影,他反倒笑得耐人尋味。

  他身邊的侍從牽了馬過來,倒是嘟囔了一句:“主子,您幹嘛這時候去招惹四皇子啊?”

  江墨白笑笑,翻身上了馬:“今天的事,聽說了?”

  侍從點頭:“聽了,也不知文榮郡主摻和這個幹什麽,難不成真的私交甚好,那許小姐求了她幫忙?這一來許府和孟府恐怕都得記上她一筆了。”

  是啊,吃力不討好的事!

  可是,文榮郡主悄悄就那麽做了,惠和長公主不可能不知道,卻沒攔著,這代表什麽?

  江墨白眯了眯眼,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他才不信文榮郡主會因為什麽私交去做這件事,能讓她這麽做的,若不是這個許文瑤有可利用的地方,就是和江墨離有關。

  他這個六哥可不像表現出來得那麽簡單呢!

  猛將惠和長公主搬出來的可沒幾個人,她許文瑤可不夠格。

  至於這其中可謀算的東西就是早就銷聲匿跡的王家了。

  王家敗落的時候,他尚在繈褓,具體的,他還真不清楚。

  妙的是這個王家的事,一提起來很多人都三緘其口,就是不肯多說,這態度就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江墨白一時沉默了,身邊的侍從卻想起來一件事,結合文榮郡主的話,他有些不確定起來:“主子,那天晚上的人……”

  江墨白抬手打斷了侍從的話:“是她,隻是……”他皺了皺眉,“你們送老四進去的時候。裏麵可有人?”

  這個侍從倒是很肯定:“有人。”他們還特意看過了,床上的女人裹著先前他們拿進去的披風,雖說夜晚不太看得清臉,但那風姿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江墨白點點頭,那就不會有錯了。

  想想剛剛江墨辰的表情,事情應該不會有偏差才對,否則就依著老四的性子,剛剛也不會是那樣的態度對他。

  隻是唯一沒料到的是,他這個六哥江墨離到底在裏麵扮演了什麽角色?

  對於他的謀算,江墨離又到底知不知曉呢?

  江墨離讓文榮郡主幫助許文瑤,難道真是因為曾經的王家?王家有什麽?有些東西他得搞清楚才行。

  “走吧!”江墨白勒緊韁繩,調轉方向,朝著和江墨辰相反的方向而去。

  “去哪?主子。”侍從看看這根本不是回府的方向。

  “去一個地方,我要見個人。”一個知道王家的人。

  馬蹄聲漸漸遠去,宮門口人也散的差不多了,角落裏青布馬車的車簾動了一下。

  不多時,一個低沉的有幾分暗啞的聲音才從嚴實的車簾裏透了出來:“老七走了?”

  外麵的人忙答到:“走了。”

  老四和老七走了,老三和老六告假並未來上朝,老五被元安帝留下了。

  江墨潛端坐在青布馬車裏,神情陰翳的有些可怕。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江墨潛原本有些木訥,但尚且溫厚的性子忽然變了,整個人看起來陰沉的很,那雙眼睛看人的樣子很可怕,有種被狼盯著的感覺。

  就連皇後見他的時候都忍不住皺眉,但隨之而來的卻又是心疼和怨恨。

  到了這個位子上,已經站的夠好了,但卻沒有享受這個身份該有的尊榮,怎麽可能不怨呢!

  外麵侯著的人等了半晌,見裏麵問了兩聲就再沒了聲息,隻得垂首小心的侯著。

  又過了大約一刻鍾,裏麵的人才又道:“走吧!”

  外頭侯著的人鬆了口氣,連忙應著跳上車,揮起了鞭子。

  *

  文榮郡主到底是被請進了許府的大廳。

  文瑤沒言語跟在她身後,既然顧千嶼和江墨離讓文榮郡主來,那想必該說什麽,該做什麽都已經安排好了。

  正好文瑤也想看看許家的態度,索性也就由著文榮郡主發揮。

  既然文榮郡主說她中了毒,是吃了沁園蘅玉才保住一命,她幹脆就暗地裏給自己按了穴位,好顯出一副弱像來。

  文榮郡主也是個妙人。

  一進大廳,許老夫人被二太太和三太太攙著,就請文榮郡主上座。

  按文榮郡主的位分,首位是坐得的,可她偏不,人家說了:“本郡主雖為郡主,但與你們府許大小姐是知己,拋卻君臣之道,也屬小輩,坐下首就可。”

  你說你作為小輩,那先前又拿出郡主身份壓人是怎麽回事!

  不過這話是無人敢說的,人不坐許家人自然不好勉強,隻得吩咐人上茶。

  原本文榮郡主要是坐上位,文瑤不免得站著,如今她坐了下麵也就讓文瑤也坐了。

  文榮郡主坐在下方,許老夫人也不好坐首位,隻得跟著坐了下方,二太太和三太太隻得站在許老夫人身後。

  這一坐定,文榮郡主也不開口了,隻端起茶來,也不說喝,就一下一下的拂著上麵的茶葉。

  這態度,許老夫人也有些摸不準是個什麽意思,隻想著方才門口的事,心裏既是忐忑又是惶恐。

  方才已經派了人去通知許成安和萬芸了,現在許老夫人也隻得先穩住這邊。

  於是,她覷著文榮郡主的神色,斟酌著開了口:“郡主,今日之事應是有誤會,文瑤這孩子我也是知道的,還望郡主息怒。”

  文榮郡主沒應聲,抻了一會兒,才放了手中的茶,吊著聲音冷笑道:“是不是誤會你們自己清楚,不過……”

  聽著語調,許老夫人心裏一沉:“不過什麽?”

  “本郡主記得這婚事是外公親口祝福過得,這麽說來等同賜婚了,本想著結兩姓之好。”

  “不想,居然有歹人能謀算害人性命,這倒是膽大的很啊,老夫人,你說這事是不是得好好查一查才是。”

  許老夫人惶恐的點頭:“郡主說的是。”不查能怎麽辦,方才在門口的話恐怕都傳出去了,不查怎麽堵悠悠之口。

  你能說郡主胡說嗎?那不是胡說就是真的有人害人了。

  誰會平白無故害一個閨閣女子,又是下毒又是傳言毀人清白的,還整出替嫁這種事,這個害人的人不是呼之欲出嘛!

  許老夫人臉色灰敗了幾分,她就說她這個侄女聰明不在正地方,這下怕是要把自己搭進去了,好在火燒不到許成安身上。

  許老夫人原本以為就隻是搭一個萬芸的,不由得就鬆了口氣,誰料,這氣還沒鬆到底,文榮郡主又開口了。

  “本郡主想著,這事貌似不是表麵那麽簡單,思來想去,別是有什麽居心不軌之人,妄圖利用這樁婚事攪亂我大夏局勢,挑起臣子猜忌,意圖謀害江山啊!”

  許老夫人:“……”你還能再說得嚴重點嗎!

  文榮郡主還在說:“老夫人,你想兩個小輩的婚事,這一下毀了,那孟家以為你們糊弄他們,畢竟許大小姐是嫡長女,這……始終是不同的。”

  這是說的許文君原本是庶出的事,許老夫人眸光浮沉。

  “再者,你看這一來世人都冤了一腔癡情的霖王,說不得還要以為是我外公存心偏袒霖王,君臣相離啊,百姓也會失望,嘖嘖……也不知背後的人打的什麽主意啊?”

  話說到最後,文榮郡主也不免有幾分擔憂,好像是認真且嚴肅的再說這件事。

  許老夫人不禁想,我要不是知道我侄女隻想單純的換個親,我差點就信了你的邪了。

  可是,到這份上,話不是由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了,你沒那個意思,人家硬是看到了那個意思了,這樣一來,事情就嚴重了,說你謀反都是使得的。

  許老夫人當時就跪下了,她顫著聲音:“郡主,可不敢這麽說啊,這……這肯定是誤會!”

  文瑤在一邊看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敢保證江墨離肯定沒和文榮郡主說過,這裏麵還有江墨白和江墨潛的事。

  但看她這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還多少有些歪打正著,文瑤又不禁有些佩服。

  若不是場合不合適,她真想給文榮郡主豎個大拇指。

  江墨離和顧千嶼該不是知道文榮郡主還有這種才能,這才將她交給文榮送回來的吧!

  文瑤這裏正出神呢,一個低沉的聲音就從外麵傳來:“誤會,定是誤會!”

  許成安急步走了進來,因著趕來的太急,帶了一身風塵。

  他走近幾步,先是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文瑤,這才向著文榮郡主行禮。

  這一來文瑤倒不好再坐著了,也站起身施施然行禮,行為作態頗有幾分弱柳扶風:“父親。”

  還未彎下身,許成安便一臉擔憂的將她扶了起來:“好孩子,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滿眼皆是關心。

  文瑤怔了一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他要做這種父慈子孝的戲碼,自己就得配合嗎?

  許是察覺到文瑤的愣怔,許成安扶著她手的地方募地加重了力道,竟是有些疼了。

  文瑤擰眉看向許成安,臉上依舊是關心的模樣,眼底深處卻是嚴厲的警告。

  那邊許老夫人已經被攙扶起來了,但到底一番驚嚇下來,有些撐不住了,隻得叫人先帶了下去。

  文瑤看著許成安已經有些危險的眼神,突然展顏一笑,手腕不知怎麽的一扭,靈巧的掙開了許成安的手。

  她後退了半步,淡漠且疏離,仿佛不想父女,倒像是陌生人一般。

  她嗓音清潤:“勞父親掛心,已經大好了。”

  許成安麵色不變,眼眸微微一眯,礙於文榮郡主在一旁,他倒沒表現出什麽,隻道:“你臉色還是有些不好,正巧你祖母那邊請了大夫,你也一並看看,好教我放心,好孩子,是爹我沒照顧好你。”

  估計是路上已經聽到了傳言,許成安是知道許文君隻給文瑤用了迷藥的,這是打算驗證文榮郡主的話了。

  中毒這個,文瑤倒不怕被識破,她想讓自己呈現中毒過後的脈象並不難。

  難得是眾所周知,服用了沁園蘅玉的身體,短期內把脈是可以把出來的。

  文瑤清楚自己並沒有吃過,這要讓大夫一看,保準要露餡。

  文榮郡主也不確定文瑤有沒有吃過,她之所以會提出來,不過是江墨離讓她那麽說的。

  原想著大概是為了突出事情的嚴重性,反正郡主的話也沒人敢懷疑真假,文榮便也就那麽說了,到沒想過許成安這個老匹夫真的會來這一手。

  她看了眼沒說話的文瑤,心裏暗罵江墨離這回真是要害死人了,麵上卻沒什麽變化。

  隻是微微皺起了眉,語氣頗為不悅:“許尚書這是不信任我公主府的大夫?還是不信本郡主的話?”

  許成安神色恭敬:“不敢,郡主的話自然是信的,隻是老臣自來忙於公事,以至於疏忽了女兒,如今才會讓她受了這些苦,老臣心裏有愧,所以隻是想讓大夫看看,想著開些調理的方子,也好讓老臣稍稍好受些。”

  看吧,這可沒有懷疑你的意思,純粹隻是當父親的一片愧疚之心。

  話都說到這份上,文榮郡主也沒再攔著人的道理,不然就有些心虛了。

  她咬了咬唇,還要再說什麽,不想文瑤暗地裏拉了拉她,隱晦的朝她搖了搖頭。

  緊跟著,就有一道清雋的聲音從外麵傳來:“那就看看吧!也好安了尚書大人的心。”

  文瑤聽到這聲音就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轉頭朝外看去,隻見外麵進來了一行人。

  當先走著的男人穿了一身文瑤沒見過的玄青色細花紋底錦服,上麵大片的暗紋在黑衣上若影若現,看起來低調卻又不失矜貴。

  墨色的長發也不同以往披散著,隻隨意用絲帶束了,而是用了一頂紫金冠束著,高高的遂在腦後。

  一雙墨色眼眸像灘濃得化不開的墨,看過來的時候,又仿佛雲消霧散,暖意融融。

  進來的人不是顧千嶼又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