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2章 兩相歉
作者:甲青      更新:2020-12-21 23:10      字數:2324
  一幫人商議完畢,各自分工,定下了未來數年荊州的一些事情。

  張白連夜轉回了吳郡,去找自己的家兄。

  然後又馬不停蹄地從吳郡出發,再次經過荊州,親自前往蜀國的永安。

  得知是張白親自送信給馮明文,知情者皆是稱讚

  吳郡張家,果然是急人之所急,真乃好義之家。

  張白到了永安,又送了拜帖,欲前去拜訪掌管永安易市的費詩。

  旁人勸曰

  “這些日子以來,欲訪費公舉者,不計其數,除卻公事,費公舉少有見外人。郎君此舉,怕是未能如願。”

  “哦,還有這等事?”

  張白聽了,略有吃驚。

  張家這些年來,已經逐漸把重心放到了與蜀國的交易上。

  而永安易市,乃是為了方便蜀吳兩國的交易而設。

  所以與永安易市的官吏打好關係,乃是應有之義。

  隻是如今看來,似乎主管易市的費詩不太好說話的樣子啊。

  張白這般想著,被派去送拜帖的下人很快回來了,果然沒有帶回來好消息。

  張白此行主要是為了送信,既然費詩不願意見他,他也沒過多停留,轉道向錦城,然後再從繼續向北。

  此時已經進入了建興十一年三月底。

  就在張白跋山涉水的時候,魏國也有一個人,來到了涼州,同樣給馮刺史送了一封信。

  “曹公子已經逝世了?”

  已經回到涼州的馮刺史,看著眼前的曹三,吃驚地問道:

  “前麵你不是說,曹公子隻是小病而已?怎麽就這麽突然……”

  曹三早已沒有了第一次過來時的風光。

  這一次,他是悄悄混在商隊,喬裝而至。

  但見曹三神色哀痛,麵容枯槁,悲聲道

  “小人原也以為陳王隻是小病,哪知回到陳地後,卻得知陳王早已轉成了重病,臥榻不起……”

  說到這裏,數尺高的漢子,竟是當著馮永的麵流下淚來

  “待陳王接到馮郎君來信時,已是病入膏肓。”

  曹三在離開涼州後,馮永想要打探曹氏家族究竟有沒有遺傳病,所以又借著關心病情的名義,給曹植寫了一封信。

  誰會想到,竟是歪打正著?

  “陳王臨終前有言能名留馮郎君的《將進酒》,死而無憾。”

  他一邊說著,一邊遞上信,“陳王生前曾秘托小人,讓小人務必把此信送到馮郎君手上。”

  馮永得知曹植已死的消息,心裏也不知怎麽的,有些悵然若失。

  他機械地伸出手接過信。

  比起第一封信來,這封信的字跡顯得潦草了許多。

  應當是曹植在病重時所書。

  想起自己寫給對方的詩,乃是懷了某種不純目的,哪知卻換來了曹植這般誠心以待。

  被人稱作“心狠手辣”的馮刺史,心裏竟是罕見地有些發虛,居然不敢正眼看曹三,一時間他不知道說什麽好。

  誰知曹三卻是兩膝拄地,跪而俯伏,行頓首大禮

  “馮郎君,實不相瞞,小人前番過來,不僅僅是受了陳王所托,其實亦有探查涼州軍情民心之意。”

  “哪知馮郎君不但誠心以待,更是特意賦詩一首贈陳王。陳王生前,覺得實是愧對馮郎君這番情義。”

  “如今陳王已去,小人在此,代陳王向馮郎君請罪。”

  話一說完,曹三便“咚咚咚”以額叩地。

  馮刺史看到曹三此舉,臉上已是羞得滿麵通紅。

  他連忙扶起曹三,赧然道

  “曹義士不必如此,吾當初又何曾不是懷了私心?哪稱得上是待以誠心?你這是要羞煞我啊!”

  “吾寫詩贈曹公子,不過是欲借曹公子名聲,漲自己聲望罷了……”

  至於後來想借與曹植的交情打探曹氏家族遺傳病,那算是以後的事了。

  當初自己寫那一首《將進酒》,確確實實是想借機形成東魏西蜀,一曹一馮相並立的局麵。

  誰知道也不知是不是李太白的詩太過牛逼,直接把曹植給奶死了。

  讓馮刺史實在是有些情何以堪。

  曹三聽了馮刺史這番話,再看到他這副神色,心裏也不知是當信,還是把這個話當成是安慰。

  畢竟當陳王聽到“馮郎君占天下文才八鬥”這個評價時,可是連連點頭讚同了呢。

  並直言“以馮郎君獨創一幟文風之才氣,必為後來者所尊崇”。

  曹三先入為主,覺得馮郎君既有這等才氣,又何需攀附陳王之名?

  不過馮郎君居然會當麵說出這番話,倒也讓曹三心裏好受了一些。

  “若是陳王在地下有知,也可放下心中之愧了。”

  馮永聽到曹三此言,不由地歎息一聲

  “逝者已去,曹義士還是先保重自己的身體。”

  比起第一次來涼州,現在的曹三看起來消瘦了許多,身子極是單薄。

  臉上還有些病態的臘黃,看來他的身體並不算太好。

  “小人謝過馮郎君關心。”

  把曹三安排下去休息後,馮永呆坐著,腦子空蕩蕩的。

  按理來說,他與曹植連麵都沒有見過,根本不熟,更不要說什麽交情之類的。

  可是也不知為什麽,得知曹植的死,馮永心裏總是有些說不出的壓抑。

  心情不好,胃口就不好。

  晚飯比平常少吃了一碗。

  “心裏頭堵得慌!”

  馮刺史吃了三碗飯後,拒絕了阿梅給他添飯。

  放下了碗筷,馮刺史歎息道,“還想著能成文壇一段佳話呢,沒想到說沒就沒了。”

  “已經是佳話了!”

  張星憶把排骨的脆骨啃得“哢哢”響,頭也不抬的說道

  “馮郎君神往曹子建的清平宴,曹子建讚譽馮郎君的八鬥才。”

  “如今世無曹子建,天下才氣,唯看馮郎君一人耳。”

  馮刺史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張小四

  “人家屍骨未寒呢,你說這些,不讓人寒心?”

  張小四終於抬起頭來,嗬嗬一聲冷笑

  “曹子建可是曹賊偽王呢,再加上又負有才名,乃是魏賊文壇旗幟。正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喊他一聲曹子建。”

  真要換了以前,曹賊偽王有一個算一個,特別曹操的兒子,死哪個都是值得高興的事。

  作為政治生物,對於張小四來說,如今這死沒良心的,已經算是在文壇上正式確立了自己的地位。

  所以曹子建死不死,那都是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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