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8章 重寶
作者:甲青      更新:2020-06-09 13:57      字數:4471
  “咳,四娘,這大庭廣眾的,不太好吧?”

  馮文和嘴裏拒絕著,手卻是很老實地環過張星憶的腰肢。

  沒辦法,上了沙場,火氣太大,雖然一路有關姬相伴,但大多數時間也是要注意影響的。

  再加上這天冷,嗯,兩個人擠一起暖和……

  “嘁!”張星憶狠狠地擰了一下馮永的腰間軟肉,她就是看不慣這個人,膽子小得要死,還死沒良心。

  還喜歡口是心非。

  “阿姊從漢中來信了,說是你回來後,就準備一下,估計要馬上回一趟漢中。”

  “這次大勝後,關中曹賊隻怕沒有個三五年緩不過氣來。涼州那邊的叛亂,趙四叔就能應付。”

  “上回是走到半路就回頭了,這一次想來不會再有人阻止你回去見丞相和陛下。”

  馮永聞言,有些驚訝地問道:“這麽急?這大冷天的,路上肯定還會遇到下雪。阿蟲和雙雙年紀小,趕路不方便。”

  “想什麽呢?就你一個回,孩子先留在隴右,等天氣暖和了,有機會再回去見陛下和皇後。”

  張星憶推了他一下,嗔道。

  “哦,這樣啊。”馮永點頭,“上回就說陛下和皇後想看看孩子,我還以為……”

  “馮家現在就兩個孩子,金貴著呢!可舍不得。”

  張星憶說道。

  馮永聽到這個話,更是驚訝,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張星憶。

  要不是知道這兩娃是自己和關姬生的,光聽這口氣,還以為是她生的。

  張星憶卻是沒有注意到馮永臉上的古怪之色,隻見她滿臉的欣喜:

  “阿郎這滿肚子的學問,能治民,能領軍,能撫夷,大至家國大事,小至吃食衣用,無所不涵。”

  “也不知道阿郎是怎麽長的心思,記得當初阿郎出山時也就十六,還是十七?才那般年紀,怎麽就能學那麽多?”

  “就阿蟲一個孩子,也不知能不能把阿郎的學問傳下去……”

  “哦,那肯定不行。”馮永搖頭,“他能學個兩成就算他厲害了。”

  “就連阿梅那樣的心思,也就能學個三四成,他如何能與阿梅相比?”

  阿梅從零開始,隻用了幾年時間就已經開始學微積分了。

  當然,物理和化學方麵,有很多東西她肯定是不明白。

  畢竟這時代沒有電,也沒有化工。

  無線是暫時沒那條件搞出來了,難道還搞不出個有線?

  電流嘛,不就是切割磁感線運動產生的?

  就算現在沒有磁鐵,但有磁石啊。

  到時候再搞個銅線圈就差不多了。

  馮君侯現在財大氣粗,費點銅算什麽?

  到時候阿梅看到實物,估計一學就會。

  至於化工,那就交給學堂畢業出來的學生去搞。

  那玩意比較危險。

  後世西方在黑暗中都能摸索出來,沒道理自己這個知道正確方向的領頭人在,還能發展不出點像樣的東西出來。

  “那就得多生幾個,這樣才能不致斷了傳承。”

  張星憶很是貼心地提醒道。

  馮永看著張星憶那很是關心馮家傳承的模樣,突然忍不住地一笑。

  最後竟是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麽呢!”

  張星憶不滿地踢了他一腳。

  “這個你放心,馮家要傳下去的學問,早就被你的阿姊藏好了。”

  馮永笑得連連捶著自己前麵的欄杆。

  眾所周知,馮君侯早年在南鄉學堂放了一個箱子,裏頭都是他默寫下來的學問。

  隻有最優秀的學生,才有資格接觸。

  而更全麵的學問,則是他身邊隨身帶著的一個箱子。

  聽說即便是放開了讓人看,若是沒有他的指點,別人也看不懂,乃是真正的師門秘傳之學。

  關姬有了孩子之後,就把主意打到了這個箱子上。

  在她看來,把南鄉學堂那個箱子的學問放出去,就已經是有大功德於天下。

  要不然皇家當年也不會從宮裏抽了人書人尊敬的向朗能給學堂題字,雖說馮君侯是挾了救馬謖之恩,但皇家在裏頭也是有一份勸說之功。

  當然,他題字完了就被留在那裏吃了幾頓飯,還參觀了一下學堂,然後又在新華書店看了不少書。

  最後居然不走了,留在學堂當名譽先生。

  皇家在學堂摻了一腳之後,接著就是大漢的新興權貴與轉型世家,為了快速積累底蘊,也想著沾南鄉學堂的光。

  更不說那些什麽新華書店、還有造紙、印刷什麽的,對於讀書人不知有多大的好處。

  雖然吧,那些想要壟斷學問的世家大族天天詛咒馮家家主不得好死。

  但不可否認的是,馮家家主在大漢境內,那是有大教化之功的。

  這一點毋庸置疑——不管是在教化百姓還是在教化胡夷上,都算得上是大漢第一人。

  所以馮家主母就想著……這另一箱的師門秘傳之學,還是留給自己的孩子當家底吧?

  好在馮君侯不忘初心,連忙翻出一本“屠龍秘笈”,再加上後世一些軍隊建設思想方針,告訴她這才是真正不能示之以人的東西。

  隻要後世子孫能吃透,外頭那些所謂師門秘傳之學,別說他們能不能學會,就是學會了,也隻不過是得其形而不得其神。

  馮家主母聽到馮君侯這般說,再細看了他所給的東西,發現果然是深奧非常。

  她翻了又翻,終究隻是懵懵懂懂,半懂不懂。

  馮永又對她說這等學問,必須有人領進門才能學得懂。

  當場就哄得馮家主母心花怒放,於是小心翼翼地珍而藏之。

  沒曾想馮永才把馮家大婦哄弄過去,這小四又開始打主意。

  雖然明白這是古人時代的局限性,但這並不妨礙馮永開懷大笑。

  因為他想起後世國家強製學,老師求著學的思想政治課,卻被學生看成是枯燥無味,甚至浪費時間的東西。

  到了這裏,卻成了隻能秘而不宣的屠龍術。

  張星憶看著他笑得越發地厲害了,當下就有些不好意思:

  “阿姊那也是為了馮家好……”

  馮永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三娘從我這裏拿走一份做傳家寶貝,我也不能虧了四娘。說吧,四娘想要什麽?”

  關姬是為了馮家傳承,四娘嘛,十有**是為了皇家。

  張星憶眨巴眨巴眼睛:“阿郎什麽都願意給嗎?”

  “除了三娘拿走的那份學問,剩下的那些學問,有時間了我讓你偷偷去箱子那裏隨便挑,至於挑到什麽,就看你的眼光了。”

  張星憶先是眼睛一亮,然後卻又是有些扭捏,似乎有點說不出口。

  看到她這個模樣,馮永卻是好奇起來。

  這幾年來,張星憶裏裏外外不知幫了自己和關姬多少忙。

  雖說關姬平日裏總是時不時要刺一下馮永和張星憶,但那隻不過是提醒兩人誰才是馮家的女主人。

  但實際上,不管是馮永還是關姬,都基本把她看成了馮家人。

  平時她真要看上府上的什麽東西,隨手拿了就是拿了。

  最多也就是事後告知一聲。

  此時她竟出現不好意思說出來的神情,隻能說明這個東西很重要,或者有些過分。

  隻見張星憶猶豫了好一會,這才看向馮永:

  “妾要是說出來,不管阿郎答不答應,都不許生我的氣,成不?”

  馮永點點頭:“成!你隻管說就是。”

  一直以來,張星憶還是很有分寸的。

  縱容她一回,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妾……妾就是想要那個,校尉府上鐵甲騎軍的成軍之法。”

  張星憶最終還是吞吞吐吐地說道。

  “就這?”

  馮永愕然。

  張星憶本以為她說完之後,馮永臉色會變得不愉,沒曾想他僅僅是意外了一下。

  隻見馮永不解地說道:“鐵甲騎軍身上所用鐵甲,大部皆是漢中冶所製,你一查便知如何打造。”

  漢陽郡製造所目前而言,還沒有找到合適的鐵礦和煤礦,所以隻能算是技術實驗所。

  小件鐵製物或者精造小批量東西,那技術是沒得說。

  但軍中所需的大批量人甲馬鎧,還是漢中冶最佳。

  畢竟是馮永自己親手扶持起來的機構。

  “至於如何練兵……你這是替宮裏的拿吧?”

  張星憶難得乖巧地點頭。

  “哦,那就沒事。你本就是校尉府的大秘書,到時候我與三娘說一聲,她自會給你。”

  校尉府現在是三權分立。

  特別是蕭關之戰後,在別人眼裏,那是馮君侯指揮有方。

  但在校尉府的將軍們眼裏,馮君侯是負責運籌帷幄,掌控大局,關將軍才是具體指揮的那個人。

  關姬手握軍中大權,已經到了牢不可動搖的地步,就連馮君侯在軍中具體事情上,基本都要問她的意見。

  府中的日常政務,自然是由大秘書處理。

  至於馮君侯,則是安坐中間,調和陰陽。

  張星憶聽到馮永說得這般輕鬆,眼中有些不敢相信,同時又如釋重負:

  “阿郎……這等兵法,乃是世間第一次出現,想來定是絕密,你當真願意交出來?”

  “什麽絕密不絕密?”

  馮君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甲騎具裝這玩意,講的就是燒錢糧。

  馮君侯手裏最不缺的,就是錢糧。

  “主要還是二郎帶騎軍帶得好……”

  “不許這麽說!”

  張星憶卻是不樂意了,“現在整個大漢,誰不知道阿郎善於用兵?”

  “前幾年,丞相也罷,趙叔也好,都在擔憂大漢雖得隴右產馬之地,但軍中卻無領騎軍之人。”

  “趙叔,”馮永順口跟著張星憶喊了趙雲,“呃,趙老將軍自己不就是嗎?”

  “趙叔年紀都多大了?當時大漢但凡有個像樣的騎將,也不至於要趙叔這般年紀了,還勞累他去鎮守隴右,親自訓練騎軍。”

  張星憶一臉正經地說到這裏,臉上卻是突然笑開了花,同時還打了一下馮永,又是高興又是嗔怪地說道:

  “就你瞞得深!練出來的步卒是天下精兵也就罷了,偏偏連領騎卒的將軍也能被你教出來,大夥可都被你瞞得苦了!”

  “害得丞相和趙叔白白擔心了這麽幾年。”

  馮永連忙擺手:“二郎那是跟趙老將軍學的本事,與我無關。”

  當時自己還想著法子逼趙廣去跟著趙雲學如何領騎兵呢,這個功勞不能安自己身上。

  “還裝!真相都大白於天下了還裝!”

  張星憶滿臉的不高興,“趙家二兄剛在蕭關下邊用三千鐵甲騎軍衝破了十萬賊軍,前兩日隴西和西平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前些日子趙叔讓那劉渾領都督府的精騎前往西平郡平亂。那劉渾日夜不停,領精騎突襲了亂軍的帥營。”

  “當場就把那賊首挑了起來,那亂軍一見,一哄而散。現在他正領著精騎掃蕩餘亂,隴西與西平的亂賊這回是成不了氣候。”

  張星憶說到這裏,原本裝出來的不高興再也裝不下去了。

  隻見她臉上盡是紅潤,氣息微微有些急促起來,也不知是過於興奮還是怎麽著。

  “這趙家二郎與劉渾,如今已經算是大漢軍中領騎軍的有名將軍。此二人,可不都是阿郎帶出來的麽?”

  說到這裏,張星憶挨得更近了:

  “聽說趙叔前麵還在都督府眾人麵前公開說了,大漢騎軍有此二人,他便再無憂矣!”

  說著說著,張星憶仰起頭:“那劉渾,本就是胡人,能有今日地位,不正是托了阿郎之福?”

  “他一開始可是先在校尉府領的騎軍呢!沒有阿郎教他的東西,他能成什麽氣候?”

  “說起來,阿郎難道不算他的半個師長?以後他就是再怎麽風光,見了阿郎,也要低頭行禮。”

  “趙家二兄就更不用說了,要不是他從一開始就跟著阿郎學東西,能有今日名聲?”

  馮君侯張了張嘴,想要辯解一聲。

  然後又想起這改革騎軍之事,不正是自己親手教他們的?

  當下竟是無言以對,最後隻能裝逼一句:

  “吾隻為興複大漢耳!”

  “興複大漢是興複大漢,但這兵法之事,乃是阿郎秘學,隻要阿郎不願意,就算是宮裏也沒硬要的道理。”

  “所以宮裏這一回開這個口,已經是很過分了!”

  張星憶說著,緊緊地貼上來,呢喃道:“就當是妾欠阿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