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永賀攜帶這兩營士卒在山中待了已近半年，對外麵的情形並不十分了解。他看周顯除三四親衛外，隻帶了眼前的這兩人，知道他們和周顯關係一定不一般。

  他抱拳行禮，十分恭敬的向兩人道：“這位公子、這位姑娘，督帥說的稍微有點誇張，但我親自訓練的那些炮手絕對不輸於天下的任何人。”

  李岩輕輕的點了點頭，並不完全讚同郝永賀所說的，隻是表示理解。

  闖王那裏也有不少炮手，他們的技術可一點不比眼前的這些人差。隻是一個士兵，特別是一營主官。每日都刀口舔血，自有一番傲氣，這是一個軍隊的精氣神所在。

  李岩之前並不認識郝永賀，自也不願此時多言去駁他的麵子。與人為善，一直都是李岩出事的風格。

  紅娘子聽郝永賀喊他姑娘，一時有點發愣。

  周顯搖了搖頭道：“你喊錯了？”

  看郝永賀麵露疑惑，周顯緩聲道：“這位帥氣逼人的公子叫李岩，你聽過吧！而這一位英姿颯爽的姑娘，是他的夫人紅娘子，你應該也聽過吧！以後要稱她為紅將軍。若是你因為她是女的而輕視她，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郝永賀臉色微變，忙躬身拜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李製將軍和紅將軍，屬下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李岩擺了擺手道：“別聽忘筌瞎說。現在我夫婦並無官職，郝將軍不必多禮，隨你心意稱呼即可。”

  周顯笑著說道：“這事一會再說。郝遊擊，帶我們去看看火槍營。”

  三十六人為一總旗，十二人為一小旗。一小旗人排成一排，共有三列，以三段擊的方式輪流射擊。

  周顯總共看了近二十輪，超過總兵力的一成。

  五十步內，基本上都在圓靶的紅圈範圍內。八十步外，有人開始脫靶。到一百二十步，有大約六成人可以射中圓靶。而最遠射程，在二百四十步左右。

  看著麵露驚愕的李岩，周顯從一名士卒手中拿出一把火槍遞給他道：“這火槍名叫啟明槍，是一個名叫劉啟明的青年研製的，他是趙宇最看重的一個學生。啟明槍最主要的特點是火藥倉和子彈是分開的，兩倉之間有個圓形的小孔相連。當放入火藥後，把火藥倉關閉。將子彈放入彈藥倉後扣動扳機，子彈便可直接激發出去。關閉了火藥倉，增強了氣密性。子彈下端是平的，前段是尖的，隻比槍管略小一些。這些因素加在一起，使其發射速度隻比燧發槍稍快一點，但其射程和威力卻比燧發槍強上很多。”

  李岩歎了一口氣，“怪不得你會願意賣燧發槍給闖王，原來你早就有更好的了。”

  周顯淡淡笑道：“一種新武器一旦進入戰場，不久之後仿製的就出來了，畢竟製作原理都不複雜。我把那燧發槍拿出去，就是讓李闖王、多爾袞等人知道貿然侵入我山東的代價。進攻或許我勝不了他們，但他們若進攻山東，我定讓他們掉一層皮。”

  紅娘子勾了勾嘴角，嫣然笑道：“還真讓你賭對了。當闖王回到河南之後，有人便提議出兵山東，但闖王一展示從你那裏得到的燧發槍，便沒幾個人說話了。”

  周顯笑道：“紅姐姐一定是那個勸阻闖王不要出兵山東的吧！”

  紅娘子搖了搖頭，“不，我是那個極力勸說闖王出兵吧！”說著她看了李岩一眼，“具體的原因，我想你比誰都清楚。”

  周顯尷尬的按了按額頭，有點頭疼。他知道自己阻止李岩返回闖王那裏，肯定會引起紅娘子的不滿，但他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想通過說服闖王出兵來救回李岩。現在她雖然為了李岩來到山東，但看起來仍舊有點不情不願。

  李岩扭頭看著紅娘子，眼裏滿是笑意。“之前的事情就不必提了，忘筌也不是有心的。”

  紅娘子撇了撇嘴，“他不是有心的，分明是故意的。高夫人對我恩重如山，現在我卻要舍她而去。下次再見麵，卻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李岩皺了皺眉頭，不自覺的牽住紅娘子的右手。“會有機會的。”

  周顯躬身行禮，尷尬著賠笑道：“紅姐姐，這次是我做的過了，我向你致歉。隻不過高夫人那裏，你若是想她了，可以隨時去看她，山東離開封又不遠。”

  紅娘子看著周顯，有點不敢相信的說道：“你就不怕我把你這邊的情況告知闖王他們？例如，你秘密藏在這裏的這數千士卒。”

  周顯苦笑道：“這就讓我為難了。實際上，這啟明槍，還有這兩營人馬是為清軍準備的。闖王那裏知道了也無妨，隻是恐怕最後會傳到清軍那裏。畢竟，一些新型武器在敵人毫無防備之下才能發揮最大作用。李兄，當日你用那批燧發槍，讓清軍吃了不少苦頭吧！”

  李岩笑了笑，向紅娘子道：“紅兒，繞過他吧！他手下那麽多將士都看著呢！”

  紅娘子想了想，最終輕輕的點了點頭。

  周顯長鬆了一口氣，心中暗想昔日那個寧靜淑嫻，在街頭賣藝的俊俏姑娘，或許隻有在李岩麵前才會顯露溫柔的一麵。

  郝永賀聽的一個頭大，他倒是第一次見周顯這個樣子。

  周顯看眾將士都看向這邊，笑著大聲道：“今日本督心情好，最主要的是你們這段的訓練卓有成效。因而我決定，所有人加餉一月，休息一日，今日盡情歡飲。”

  聽著身後的歡呼之聲，周顯和郝永久向大帳方向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向李岩道：“實際上現在還有另一種新型的火槍正在研製中。它改進了很多地方，最主要的一項改進是將子彈分成兩部分，前段是彈頭，和這啟明槍的子彈一樣。但後端用鐵皮空殼包裹起來，裏麵裝滿火藥。這樣一來，氣密性更高，射的更遠。而且因為隻用填入子彈，射擊的速度更快，那才是真正的殺人利器。將來的戰爭，會是火銃，火炮大放異彩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