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王毛子聽到響動，出聲喝道。

  “我！”張虎從樹蔭中走出，待到跟前，眾人才發現他腰間正夾了一人。

  張虎一把將那人甩到在地，朝向周顯道：“二公子，不知從哪裏來的臭小子，一直躲在樹上。在我撒尿的時候，竟然想要偷襲我，被我一巴掌拍暈了。”

  周顯定眼望去，是個小男孩，不過八九歲的樣子。他斜躺在地上，還正昏迷著，可見張虎那一巴掌並不輕。“王哥，弄點清水，把他叫醒。”

  王毛子應了一聲，彎下腰，掏出羊皮袋澆水在男孩臉上。並輕輕拍打著他道：“喂！醒醒。”

  男孩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看到周圍人等都持刀站立，他大吃一驚。尖叫著向後退去，王毛子拉了他一下，卻被他一口咬住左手虎口，鮮血淋漓。

  張虎大怒，一腳將男孩踹倒在一旁，抽出長刀，就要一刀砍下去。

  周顯急忙跨步上前，擋在男孩身前，出聲喝道：“你幹什麽，給我住手。”

  張虎猛然一怔，指向男孩道：“二公子，他……”

  周顯擺了擺手，示意張虎收起長刀。他扭頭朝向那人看了看，男孩正蜷縮在那裏，雙手抱膝，臉色間滿是驚恐。周顯上前一步，緩緩彎身，蹲在男孩跟前，輕聲道：“不要害怕，我們都是好人。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躲在樹上？你是哪裏人，要不要我們將你送回去？”

  男孩聽周顯語氣溫和，偷偷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後者年齡與他大致相當，也生出了一些好感。但目光中仍是疑慮重重，縮在那裏半天也沒出聲。

  周顯看男孩滿身破布，臉上覆滿灰塵，嘴唇也因為幹渴而有點開裂。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朝向王毛子道：“王哥，先給他一點吃的。讓他就在這裏呆著，等師傅回來再說。”

  王毛子應了一聲，丟給男孩一張薄餅，順便將自己手中的羊皮袋遞給了他。

  男孩看著自己手中的薄餅，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先是咬了一小口，緊張的看了看眾人，發現他們臉上都帶著微笑。瞬間放開膽子，狼吞虎咽起來。不一會，一個餅就被他消滅幹淨，順帶著喝了大半羊皮袋的清水。

  王毛子看著開心，又從張虎那裏討來一個餅遞給他。自己這才從地上抓起一把幹土，覆在被咬的傷口上麵，並在張虎的幫助下將傷口包裹了起來。

  男孩看著王毛子手中的傷口，流露出一些後悔，但仍舊什麽都沒說。

  大約半個鍾之後，林豹返了回來。他看到男孩，也明顯吃了一驚。等到周顯向他講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之後，他點了點頭，將周顯拉到一邊悄悄道：“應該是附近農戶家的孩子，我在前方三裏處發現了一夥匪寇，大約有三十幾人。”

  周顯一愣道：“師傅，孟寨離這裏不是還有七八裏嗎，怎麽這裏會出現匪寇？”

  “匪寇兩萬多人，怎麽可能會都擠在孟寨？在這裏出現並不奇怪。我剛才偷聽他們談話知道，這夥匪寇是楊四的打糧隊。他們剛剛洗劫的那個村落，村裏的十幾戶人家都被他們殺害了。”

  周顯眉頭高高蹙起道：“師傅，您確定他們是楊四的部眾嗎？我之前聽人說，楊四隻是為了活命而造反，一般都是洗劫大戶，裹挾普通百姓造反。這裏已經毗鄰他的老巢孟寨，有錢人早已逃光，剩下的都是一窮二白的普通百姓，他洗劫他們幹嗎？”

  林豹苦笑道：“就這劣地僻壤，哪有那麽多富戶讓其劫掠？兩萬餘人的隊伍，每天的消耗豈在少數？最初他們可能真的是隻劫掠富戶，但等到富戶沒了，也就開始欺負那些不願意從賊的貧民老百姓了。萬事莫不如此。”

  周顯點了點頭，感覺林豹說的在理。他望了望那個孩子，眼神間多了幾分同情。如果林豹所說為真，那他可能就是唯一的幸存者了。他收回目光，朝向林豹，語氣中滿是憤恨道：“師傅，我們滅了他們吧！”

  林豹點了點頭道：“我也正有這個打算，你把他們都叫過來。剛才我已偵測了地形，一會就聽我吩咐行事即可。”

  聽完林豹敘說之後，眾人都義憤填膺，恨不得都衝上前去活剮了這夥匪寇，士氣自不用再鼓。

  在眾人躍躍欲試之時，林豹讓他們安靜，這才將自己的計劃拋出。他在鄉勇團裏威信甚高，再加上他的計劃很詳細，眾人也找不出別的紕漏，最後全員通過。

  林豹看眾人並無意見，點了點頭，讓他們開始準備行裝。

  周顯從鄉勇那裏有要了幾塊餅，遞給男孩道：“如果你想離開，現在就可以走了。如果不那麽著急的話，就在這裏等我們一下。待我們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之後，再過來找你。”

  男孩表情木然，沒有說話。

  起初還是圓盤般的月亮，此刻已變成了下弦月，夜色也暗了幾分，正可以隱藏蹤跡。一行十五人摸黑小心翼翼的前進，一路並無話語。大約半個鍾，便到達了村外。

  遠遠的，便可以看到燃著的熊熊大火，在火光的映襯下，數十人影在不斷移動。間或還能聽到催促快點裝車的聲音。

  林豹揮了揮手，讓眾人停下。他朝向眾人道：“這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你們根本無須將他們放在眼裏。張虎，看到那邊的兩人了嗎？隻有清除了他們，我們才能繼續靠前。你一個，我一個，不能讓他們發出一聲。知道了嗎？”

  張虎嘿嘿一笑道：“放心吧！林師傅，兩個全交給我都沒問題。”

  林豹點了點頭，轉向周顯道：“小顯，在我們清理掉巡哨之後，你就帶著其他的那三個弓箭手上前。先射殺分散的目標，盡可能晚的讓他們發現你們。如果最後真的發現了，你們就大叫著向村西跑，引他們進入埋伏。”

  周顯點了點頭。

  林豹最後轉向王毛子道：“王毛子，最後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記得要等到所有人進去之後，再給我封口。”

  王毛子拱了拱手道：“林師傅，我知道了，我現在就率他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