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妹妹，你可不能不管我啊，你要是不管我，我可就隻能一頭撞死了。”

  見安紅袖不說話，馮亦然頓時慌了，忙不迭站起身來，作勢要去撞柱子。

  “別——”安紅袖忙抓住他的胳膊，溫聲安撫道：“我沒說不管你，隻是，法子得慢慢想，你——你先坐下來。”

  馮亦然皺了皺鼻子，紅著眼坐下來，也不說話。

  安紅袖無奈，她初見馮亦然時，便覺得這人溫和又單純，等熟悉了再看他，便覺得單純的有些可愛，身上甚至還帶著幾分難得的純真稚氣。

  “師傅他老人家知道這件事嗎？”

  馮亦然搖頭。

  “不知道？”

  “不是。”馮亦然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祖父知不知道，我……我不好意思去勞煩他老人家。”

  安紅袖忍不住笑出聲。

  “那亦然哥哥不覺得麻煩我？”

  馮亦然臉一點點紅了下去，低著頭沒說話。

  安紅袖不好意思在逗他，便道：“那亦然哥哥希望我怎麽幫你？”

  “我……我還是想學醫。”馮亦然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咕噥了好一會兒道：“我不想參加科考。”

  “嗯。”安紅袖輕輕點頭，想了一會兒笑著拍手道：“我知道怎麽辦了？！”

  馮亦然聞言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怎麽辦？紅袖妹妹你快說！”

  安紅袖莞爾一笑，道：“很簡單，你呢，現在就回家去，什麽都不要做，等著就是了。”

  “啊？”馮亦然愣住，“等？”

  “對！”安紅袖臉上帶著笑，“你放心，不出三天，就會有結果，但是，你這幾天，哪裏都不要去，就好好在家呆著，也不能頂撞父母，總之他們讓你做什麽，你老老實實做就是了。”

  “真的？”

  “真的。”

  馮亦然有些狐疑，但見安紅袖神色認真，想著她性子溫和善良，從不捉弄人，也從不騙人，便點了點頭。

  “那我……現在回去嗎？”馮亦然不確定地問。

  “等會兒吧。”安紅袖話落，招呼阿箬進來，讓她準備了些東西給馮亦然帶上，又叮囑馮亦然代她像師傅問好，這才讓長風把人送出去。

  -

  秦終南回到琅月宮時，安紅袖正靠在床邊跟阿箬一起吃幹果，也不知是說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安紅袖笑得眉眼彎彎，麵頰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柔和。

  像是一塊兒暖玉，又像是漂浮在太陽下的雲。

  秦終南滿身的疲憊和煩躁，瞬間安定下來。

  安紅袖瞧見他，衝著他咧嘴笑起來，還不忘跟他招手。

  “王爺，快來。”

  因為這一聲，秦終南胸腔裏的心髒驀然跳動了下，原本平靜無波的心緒，像是被注入了全新的血液似的。

  沸騰又熱烈，忙碌了許久的疲憊一掃而空，一股難以言說的力量湧上來，像是無窮無盡，又經久不息。

  他嘴角溢出笑容來，眉眼都彎了起來。

  “在說什麽？”

  他在床邊坐下，抬手幫安紅袖掖了掖棉被。

  “你猜。”安紅袖賣了個關子。

  秦終南微怔，卻又想不到，隻能求助地看向阿箬。

  阿箬戰略性後仰：“王爺，您可別看我……”

  秦終南無奈，可剛看向安紅袖，就見她細白的手伸過來，往他嘴裏塞了個幹果。

  “多吃核桃。”安紅袖笑著說。

  秦終南先是一愣，隨即笑了，慢慢嚼起嘴裏的核桃來。

  阿箬見狀，略收拾了一下小桌子上的果殼，站起身道：“廚房裏還溫著湯，我去瞧瞧。”

  “嗯，去吧。”安紅袖點頭。

  阿箬端著果殼離開。

  秦終南見桌子上擺了一堆幹果，心下有些好奇。又見安紅袖小鬆鼠似的，一邊剝果殼，一邊往嘴裏塞，吃得香甜無比，心下說不出的滿足，就連眉眼都跟著彎了起來。

  “什麽時候喜歡吃這個了？”

  秦終南說著，動手剝起幹果來。

  “唔，就最近。”

  安紅袖嘴裏塞滿了幹果，聲音有些含糊不清，須臾，又補充了一句：“忽然覺得很好吃。”

  秦終南輕笑了聲，將剝好的幹果喂到安紅袖嘴邊，安紅袖倒也沒客氣，張嘴吃了下去。

  溫熱柔軟的唇擦過指尖，帶起細微的酥癢。

  秦終南微微眯了眼睛，拇指輕輕摩挲過食指，瞧見安紅袖嘴角的果屑，又伸手幫她擦了下。

  安紅袖抬眸衝著他嘿嘿一笑，又低下頭認真地吃阿箬給她剝好的核桃。

  秦終南隱約覺得哪裏不太對，偏偏一時間想不出。

  他低頭，拿著幹果剝起來。

  究竟是哪裏不對呢？

  “對了。”安紅袖忽地抬起頭來看他，“有個事情，要麻煩你。”

  秦終南輕笑出聲，“你我之間，何至於麻煩？”

  “也是。”安紅袖彎著眉眼笑起來，看上去無憂無慮，單純美好。

  秦終南望著她，總算想清楚是哪裏不對了。

  現在他麵前的這個安紅袖，無憂無慮，是那種純粹的開心，沒有絲毫的煩惱，也沒有絲毫的擔憂。

  從前的安紅袖，也很愛笑，但那種笑，是柔和的，更多時候，不像是開心，倒像是慣性。

  她的笑容裏，藏著淺淺的憂鬱，澄澈的眼眸裏，藏著淺淺的悲傷。

  讓人心疼，卻又完全沒辦法。

  可現在，她的眼底，沒了悲傷，笑容裏也沒了憂鬱。

  像是涅槃重生。

  活成了一個更好的模樣。

  秦終南眼眶忽然有些熱，鼻尖有些酸，但更多的，是開心。

  “今天亦然哥哥來了。”

  乍然聽見這句，秦終南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亦然哥哥？”

  “對，是他！”

  安紅袖沒察覺到秦終南的不對勁，邊吃邊說道：“亦然哥哥說他爹爹嫌他學醫沒有天賦，想讓他走科考的路子，但亦然哥哥他……”

  “袖兒……”秦終南打斷了安紅袖的話，見安紅袖不解地抬眸看她，默默吸了口氣問：“為什麽是亦然哥哥？”

  “啊？”安紅袖一臉茫然，一時間想不通秦終南為什麽這麽問。

  “是他來找我的啊。”安紅袖慢半拍地說道。

  秦終南忽地無奈起來，“好了，我知道是他來找你了。你繼續往下說吧。”

  安紅袖點了點頭，將事情緩緩說了，末了，覺得秦終南的反應有些奇怪，湊近他問：“你生氣了啊？”

  秦終南正剝堅果，聞言淡淡應了聲。

  安紅袖樂了。

  “為什麽生氣？難道是因為我喊他亦然哥哥？”

  秦終南俊臉微紅，不大自然地將剝好的堅果塞到安紅袖手裏。

  “就為這個啊……”安紅袖笑出聲，伸手抱住秦終南的胳膊笑個不停。

  被她這麽一笑，秦終南的臉越發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