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見安紅袖來，老皇帝很詫異，想著她先前遇刺受了驚嚇，說話都溫和許多。

  “臉色這麽不好，怎麽不好好歇著，可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的確是有些麻煩。”

  安紅袖臉色有些蒼白，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乖巧又可憐。

  “我有一事，想要求父皇。”

  老皇帝聞言皺了眉頭，不答反問：“是父皇對你不好嗎？”

  安紅袖聞言一怔，茫然地看著老皇帝，見他傲嬌生氣中，又帶著一分執拗，一時間竟是猜不透了。

  “為何要說求朕？”

  大抵是見安紅袖不明白，老皇帝黑著臉說了句。

  聞言，安紅袖噗嗤笑了，“父皇是長輩，是天子，我自是要來求父皇的，難不成，我使喚父皇嗎？”

  安紅袖說完，俏皮地笑了，“我可不敢，我又不是皇祖母，這天底下啊，也就皇祖母能使喚父皇。”

  老皇帝滿意了，臉上神情舒展開，靠坐在椅子上，慢悠悠道：“那行吧，既然你這孩子是來求父皇的，那父皇，就勉為其難答應吧。”

  安紅袖聞言險些驚的咬到舌頭。

  “父皇，您就不問問，我是為了什麽事情求您嗎？”

  老皇帝似乎此時才意識到不妥，瞪了一旁偷笑的路公公一眼，“父皇既然答應了，自然你說什麽，那就是什麽。”

  “那我要是要皇位呢？”安紅袖同路公公對視了一眼，俏皮的問。

  老皇帝聞言先是一怔，隨即緩緩點頭：“也不是不行。”

  安紅袖：“……”

  路公公：“……!！！”

  “你確定你要嗎？”見安紅袖不說話，老皇帝追問：“若是確定，父皇現在就擬旨……”

  “不不不不……”安紅袖激動地站起身來，連連擺手，“父皇，我是說笑的。”

  老皇帝拉了臉，“朕可沒說笑！”

  “父皇，我知錯了……”安紅袖可憐巴巴地認真，提著衣裙就跪了下去。

  “起來！”

  老皇帝眉頭皺出深深地褶子，活像是能夾死蚊子。

  “動不動就跪，是誰教你的規矩？！”

  安紅袖：“……”這不是教養嬤嬤教的麽？

  路公公憋笑憋紅了一張臉。

  “坐下！”見安紅袖一臉茫然，老皇帝黑著臉教訓。

  聞言，安紅袖忙起身坐下。

  “兒媳知錯了。”

  “嗯。”老皇帝沉著臉應了聲，但見安紅袖半晌不說話，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不是說，有事兒求父皇？”

  安紅袖聞言猛地抬頭，但見老皇帝一副等的著急的樣子，這才明白自己是會錯意了。

  “的確是有事兒求父皇。”安紅袖往前湊了湊，笑著道：“我遇刺的事情，父皇是知道的吧？”

  “嗯。”老皇帝點頭，隨即挑眉：“難不成你是要護衛？”

  “不是。”安紅袖搖頭，老皇帝壓低了眉眼不解地看她，便聽安紅袖道：“父皇，平時跟在我身邊的阿箬，您還有印象嗎？”

  “阿箬？”老皇帝想了想，隨即緩緩點頭。

  “她怎麽了？”

  安紅袖笑的眉眼彎彎，“我想，給她求個恩典。”

  -

  從明清宮出來時，月亮剛爬上樹梢，安紅袖抬眸看了一眼，對著跟出來的小太監笑了笑，“不用送了，我自己能走。”

  小太監也跟著笑：“難得有機會，還是送一送王妃吧。”

  “嗯。”

  安紅袖沒再拒絕，抬腳下了台階。

  路公公站在窗前，半掀著簾子，直到目送安紅袖的身影走遠，方才放下簾子，轉身走回到老皇帝麵前。

  “陛下，王妃走了。”

  “嗯。”老皇帝臉色不太好。

  路公公沉默了會兒，笑著勸：“哎，眼瞧著，陛下就要把皇位甩出去了，不成想，砸手裏了。”

  “你個老奴才，怎麽說話呢？”老皇帝黑著臉瞪了他一眼，有些氣急敗壞。

  “哎呦，是老奴說錯了，老奴該打，該打。”路公公抬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拍了下，但見老皇帝神情有些落寞，忍不住湊近了些，低聲問：“既不是為這個，那陛下怎的還不高興？”

  老皇帝哼了一聲，生悶氣似的背過身對著路公公。

  “陛下，您就說說唄。”

  路公公笑嗬嗬地追過去問。

  老皇帝又是哼了一聲，但路公公堅持不懈。

  最終，老皇帝擰著眉頭，不高興道：“我以為那孩子，是聰明了，來找朕幫忙來了，沒想到，她壓根不拿朕當自己人。”

  路公公一聽，就明白過來。

  笑嗬嗬地道：“若陛下這麽想，老奴可就得替王妃說兩句了。”

  “你說。”老皇帝哼了一聲。

  “王妃，正是因為拿您當自個兒父親，所以才來求你，雖說，這不是她自己的事情，也不是為了她。但陛下，你想想，就王妃那種性格，她自己要什麽沒有，況且，她哪裏是個會為了自己的事情，去求人的性子啊？”

  “莫說是陛下您，即便是王爺，王妃也未必肯開口。”

  “咱們再說回來，阿箬姑娘這個事兒，王妃原本可以直接去跟王爺說，但她沒有，她求到了您麵前，那就說明，王妃心裏有您，也是實實在在把您當自家長輩，她信您會幫她，所以才敢來走這一遭呢！”

  “若不然，她何敢開口啊！”

  路公公說的情真意切，末了，見老皇帝坐在錦榻上不吭聲，長歎了口氣道：“陛下啊，王妃她做這麽多，也是為了成全九殿下，這一番心意，實屬難得。”

  老皇帝有些不高興，神情別扭道：“朕又沒說不答應。”

  路公公跟著笑了，“你看，王妃那弟弟，穆小公子，為了救王妃，都昏迷不醒了。反正，阿箬姑娘的事情，您也答應了，不如……”

  老皇帝擰起眉頭，“你這老奴才，話怎麽這麽多，難不成，朕還不知道該怎麽做嗎？”

  氣悶地說完，老皇帝又背過身去。

  路公公被逗樂，“是是是，陛下英明神武，天下無雙，那老奴，現在去給陛下研墨？”

  “嗯。”老皇帝悶悶地應了一聲，看著不遠處半開的窗戶，沒再說話。

  -

  “姐姐，你是沒睡嗎？”

  安小北跟著阿箬進入大殿時，就看見安紅袖坐在穆沂瑋床前，一動不動，眼睛甚至都沒眨一下。

  聽到安小北的聲音，安紅袖慢半拍地回過神來，好一會兒才認出了長大的安小北，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有氣無力地笑了。

  【作者有話說】

  祝大家元宵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