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公公笑道：“是九殿下回來了，如今正在裏頭跟陛下下棋說話呢，王妃不用在意，直接進去便是了。”

  安紅袖點了點頭，身後的阿箬跟著其餘宮女一起，規矩地給路公公行了禮。

  等到一行人走進去，小太監方才湊在路公公身邊，小聲問：“師傅，王妃身邊跟著的那是誰啊？小的瞅著眼生，以前沒見過啊？”

  路公公眯起眼睛：“那是上官家的人。”

  “上官家的？”小太監疑惑，“上官家的人，怎麽跟著王妃了？”

  “那是因為人家以前就跟在王妃身邊。”路公公說著，抬手在小太監腦袋上打了一下，道：“以後好生伺候著，還有上官家那位姑娘，那可是王妃看重的人，你可千萬別拿人當尋常宮女對待，聽見沒？”

  “知道了，師傅。”小太監吃痛，摸著被打的地方小聲應道。

  路公公沒在多說，攏了攏衣袖，拿著食盒走了。

  小太監早就嗅到了點心的香味兒，此時隻覺得肚子裏饞蟲在叫，便小跑著追上去，可憐兮兮道：“師傅，王妃對您真好，給了您這麽多點心，您老估計一個人也吃不完，您看……”

  “我咋就吃不完了？”路公公笑罵，擰著小太監耳朵道：“你放心，你師傅我雖然年紀大了，但這點兒點心，還是吃得完的……”

  小太監頓時誇了臉：“師傅……”

  路公公輕哼一聲，抄著手走遠了……

  -

  安紅袖走進殿裏，一眼就看見坐在錦榻前下棋的皇上和九皇子，上前盈盈俯身：“父皇。”

  “嗯。”老皇帝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倒是坐在老皇帝對麵的九皇子溫和地笑了：“皇嫂。”

  安紅袖報以微笑：“九弟回來了。”

  “嗯。”九皇子笑的靦腆，視線落在阿箬臉上，耳尖微紅，須臾，移開視線道：“皇嫂近來可好？”

  “都好。”

  “那就好。”

  見九皇子收回視線，安紅袖心下抓耳撓腮，她有心問一問九皇子養的那隻白貓如何了，但當著老皇帝的麵，又不大好意思。

  “姑娘……”阿箬輕輕扯了下安紅袖的衣裳，示意她食盒。

  安紅袖這才回神，從阿箬手中接過食盒，道：“父皇，九弟，這是我今日做的點心，想著帶過來給你們嚐一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胃口。”

  老皇帝聞言眼神“咻”地亮了。

  九皇子瞥見父皇正在偷瞄點心，努力壓下微微上揚的嘴角，放下棋子道：“皇嫂當真是貼心，我這一大早過來，如今剛好有些餓了。”

  安紅袖笑起來：“那九弟等下多吃點兒。”

  九皇子：“嗯。”

  既是要吃點心，這棋必然是下不成了。

  安紅袖吩咐人去煮了花茶，又在宮苑內日光好的地方放了桌子椅子。

  九皇子推著老皇帝出來，就看見桌子上各式各樣的點心，眼神也跟著亮起來。

  “皇嫂，這些都是你做的麽？”

  “嗯，對。”安紅袖被問得一愣，但還是點了頭。

  “皇嫂真厲害！”九皇子驚奇。

  老皇帝輕哼了聲，不以為意道：“不過是做幾樣點心罷了，有何厲害？”

  九皇子輕笑：“父皇，皇嫂可不是隻會做點心，皇嫂醫術也很好。”

  老皇帝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這還用得著你說？

  見父皇不理會自己，九皇子也不自討沒趣，推著老皇帝到了桌邊後，自己在一旁坐下。

  “這個點心做得精巧，像是海棠花。”九皇子拿起一塊兒花朵形狀的點心笑著說道。

  安紅袖看了一眼，將小蛋糕放到老皇帝麵前，“那就是根據海棠花的圖案做的。”

  “原來如此。”九皇子眼睛亮閃閃的，咬下一口點心，香甜伴著清脆聲在口中蔓延開來，九皇子不由眯起了眼睛。

  “好香脆的點心！父皇你也……”九皇子剛拿起點心遞給老皇帝，就看見老皇帝拿著一個小勺子悠哉遊哉地吃著粉粉嫩嫩，香香軟軟的小蛋糕，一時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皇嫂……”九皇子僵硬地轉過身，鬱悶又受傷地看著安紅袖，那表情好像在問“我的呢？為什麽沒有我的？”

  安紅袖尷尬得恨不能用腳摳出來三室一廳，但，原材料有限啊，上官得了她的消息，就用來那麽多牛奶，她費勁半晌，也就隻做出幾個來。

  一個送去了禦書房，一個給了穆沂辰，還有一個給了跟在她身後默默垂淚的六公主，這最後一個，便給了父皇。

  “那個……我不知道九弟你也在，這樣，明天我再讓人送牛奶進來，再給你做，你看成麽？”

  九皇子仍舊一臉受傷。

  安紅袖滿心愧疚，其實九皇子對她還是很不錯的，當初她被秦明成關起來的時候，還讓阿白去陪著她……

  想到這兒，安紅袖往前湊了湊，輕聲哄道：“要不這樣好不好？我明天不光給你做小蛋糕，我還給你做牛奶布丁，對了，再給你做一份雙皮奶。總之把明天所有的牛奶都給你，你看好不好？”

  九皇子聞言，心情瞬間美麗了，剛要笑著道謝。一旁的老皇帝便冷哼一聲，叱道：“不像話！堂堂一個皇子，不想著造福百姓，為國爭光，天天光想著吃！你這樣，有何前途可言？”

  聞言，九皇子鬱悶，且神色複雜地看了老皇帝一眼，雖什麽都沒說，但眼神已經說明一切。

  而老皇帝也讀懂了他的眼神，當即惱羞成怒，拍著桌子道：“朕這是食療！不信你問你皇嫂！”

  忽然被人拿手指著，安紅袖嚇了一跳，但見九皇子的視線望過來，還是硬著頭皮答：“對，沒錯，九弟，是這樣的。”

  謊言已經開口，就變得不那麽艱難。

  安紅袖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道：“父皇先前身子不好，你是知道的，自我入宮來，父皇便由我照料，父皇所食用的每一餐飯，和所有點心，都出自我手，都是根據父皇的身體狀況量身打造的，所以……”

  看著安紅袖認真的神情，有那麽一瞬間，九皇子都要信了她的鬼話。

  “嗯，皇嫂用心良苦。”短暫的思考後，九皇子認真地點頭。

  安紅袖暗暗鬆了口氣。

  緊接著便聽九皇子道：“我心知皇嫂照顧父皇和皇兄繁忙，也委實不好麻煩皇嫂，但……”他說著，忽然掩住口鼻咳嗽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