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安紅袖若是再拒絕，便顯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那就辛苦娘了。”

  “不辛苦。”魏夫人笑嗬嗬，又讓侍女拿來十多本畫冊，道：“這些你拿回去瞧一瞧，看看喜歡什麽花色，回頭讓人擬了單子送來，我好再讓人準備。”

  “我……我讀書少，怕是選不好。”安紅袖看了一眼畫冊，隻覺得頭大。

  魏夫人笑了：“嫁妝是你自己的，花色什麽的，你自己喜歡就好，沒有好不好一說。”

  安紅袖點了點頭，又道了謝。

  魏安歌又同魏夫人撒了會兒嬌，這才帶著安紅袖告退。

  可兩人，剛走出魏夫人的院子，魏管家便急匆匆來了，說是教養嬤嬤來了，已經到了前廳。

  魏安歌聞言，吩咐魏管家去請魏夫人，自己則帶著安紅袖匆匆往前廳去了。

  一到前廳，安紅袖就看見魏大人和一個穿著墨綠色並蹄蓮長裙，梳著墜馬髻的婦人坐在那兒。

  魏大人正笑嗬嗬地同那婦人說話，瞧見兩人走進來，笑嗬嗬地招手：“你們兩個小丫頭，可算是來了，讓劉嬤嬤等了這麽久，等不快賠罪。”

  話落，又同劉嬤嬤笑著道：“這是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女兒。”

  魏安歌笑著上前，端莊有禮道：“安歌來遲了，給嬤嬤賠罪。”

  安紅袖有模學樣地來了一遍。

  劉嬤嬤打量了兩人一眼，麵色慈祥，笑容溫和。

  “魏大人過謙了，兩位小姐都是柔婉靈動的姑娘，皇後娘娘很喜歡，陛下也很喜歡，兩位殿下更是喜歡。”

  “嬤嬤過譽了。”魏大人笑嗬嗬地，麵上帶著老父親應有的喜色。

  “老奴說的都是實話。”劉嬤嬤笑的柔和親切，態度不卑不亢，道是：“國公府最是家教嚴明，公子小姐們的規矩也好，但，入皇室的女子，需要學一學規矩，這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皇後娘娘不好擅作主張免了，便讓老奴來了。”

  魏大人道：“這兩個孩子隨性慣了，嬤嬤盡管好生教導，免得她們入宮後，丟了皇家臉麵。”

  安紅袖見沒自己說話的份兒，便眼觀鼻鼻觀心地立在一旁，靜靜聽著魏大人和劉嬤嬤寒暄。

  劉嬤嬤言語妥帖，進退得當，明裏暗裏將魏國公府以及魏安歌和安紅袖誇了一邊兒，又問了兩人都讀了什麽書，會些什麽才藝。

  魏安歌自幼便是京城貴女，該讀的書，全都讀了，該有的才藝，也一項不落。

  劉嬤嬤聽得滿意，頻頻點頭。而後又問安紅袖。

  “二小姐都讀了些什麽書？”

  “回嬤嬤，我……我隻讀過一些醫書，學過一些算法。”

  魏大人皺了眉頭，抿著唇沒吭聲。

  劉嬤嬤大抵先前便曉得了，笑著點了點頭，道：“醫書也是好的，皇後娘娘一直誇二小姐醫術好呢。”

  安紅袖暗暗鬆了口氣，而後便聽魏安歌笑著道：“嬤嬤說的是，我們青煙，醫術最是好了，做的藥膳也很好吃，整個兒京城都找不出比她更厲害的了。”

  安紅袖一口氣噎在胸口，忙道：“沒、沒有，就是略懂一些罷了。”

  她手上攥著帕子，脊背上卻是冷汗淋淋。

  捧殺，最是殺人於無形。

  “哎呀，就你謙虛。”魏安歌笑著戳她，看上去隨意自然，像是姐妹間的逗趣，可安紅袖知道，並不是。

  劉嬤嬤見狀笑了。“兩位小姐關係真真是好。”

  魏大人笑著道：“安歌最是喜歡這個妹妹。”

  劉嬤嬤點了點頭。

  魏安歌對安紅袖的喜歡，整個兒京城都知道。畢竟，安紅袖是能入魏國公府，全是憑著魏安歌的喜歡。

  話音落下，姍姍來遲的魏夫人出現。

  有了女主人，男主人和兩個女兒也就退了場。

  一路走到抄手回廊時，魏大人側眸給了魏安歌一個警告的眼神，視線落在安紅袖臉上，語氣和善道：“青煙啊，最近你就住在魏國公府吧。”

  安紅袖詫異抬眸，就見魏大人笑著道：“劉嬤嬤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旨意來這兒教你們規矩的，你這段時間，怕是要住在這裏。”

  見安紅袖神情緊張，安撫道：“你莫要緊張，不過是學一學規矩罷了，左右半個月時間，劉嬤嬤不會為難你們。不過，你們也要好好學，畢竟，日後都是皇子妃，若是規矩上出了差錯，那可就是要命的事情了。”

  “是。”安紅袖垂首應聲。

  魏大人點了點頭，又同魏安歌道：“我好有些事，要出府一趟，你帶著青煙去歇息吧，午膳之後，就要開始學規矩了。”

  “爹爹放心，我會照顧好青煙的。”魏安歌聲音歡快，跳脫嬌俏。

  魏大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帶著人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魏安歌猛地伸手抱住了安紅袖的腰，下巴壓在她肩膀上，笑著在她耳邊問：“想什麽呢？！”

  安紅袖被嚇了一跳：“沒，沒想什麽。”

  “騙人。”魏安歌撇嘴，“我都看出來了，你還不說實話。怎麽？你是瞧不起姐姐？”

  “不是的。”安紅袖搖頭，她如今渾身別扭，想要扯開魏安歌，又怕適得其反，便道：“我、我就是想回上官家一趟，我今日來得匆忙，連換洗的衣物都沒有……而且，我的醫書也沒帶。”

  她聲音小下去，低垂著頭，眉眼也斂在一起，看上去懨懨的。

  魏安歌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鬆開了她。

  “那行吧。”

  “真的？”安紅袖抬眸看她。

  “嗯。”魏安歌拉過她的手，笑著補充：“不過，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好。”安紅袖點了頭。

  夙芳苑已經不是從前的夙芳苑，她不怕魏安歌去，也不怕魏安歌發現什麽。

  畢竟，那人遠在千裏之外，輕靈帶著它的朋友不知所蹤，別說是魏安歌，即便是秦楚河，也發現不了什麽。

  畢竟他們在夙芳苑存在過的痕跡，早就被消除的一幹二淨。

  -

  回到上官家後，安紅袖讓長風去給上官正則送消息，自己則帶著魏安歌和阿箬往夙芳苑去了。

  魏安歌進了安紅袖的閨房，私下裏打量了一眼，微微蹙了眉頭。

  “青煙，是我的錯覺嗎？以前我來的時候，覺得你這屋子格外有人氣，今日來，怎麽覺得冷冷清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