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兒小傷，不打緊。”安紅袖笑著縮了下手，偏偏秦楚河抓得緊，她收不回來，便笑著道：“一點兒小傷而已，再說了，做廚子的，誰還沒傷過手。”

  “本宮舍不得。”

  秦楚河話落，低頭吻去了安紅袖手上的血珠，皺著眉吩咐：“來人，找禦醫過來。”

  安紅袖哭笑不得：“殿下是不是傻了？我就是女醫啊。”

  秦楚河一囧，溫潤臉龐難得有了幾分薄紅，“是本宮糊塗了。”

  “殿下這是關心則亂。”安紅袖笑著將手收了回來，道：“一會兒就好了，殿下不用太在意，對了，殿下可有什麽想吃的，現在說，我還來得及做。”

  “不了。”秦終南心疼地看她，“你都這樣了，本宮哪兒還吃得下去？本宮隻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一直都挺好的。”安紅袖笑靨如花。“是殿下太緊張了。”

  “嗯。”秦楚河點了點頭，伸手幫安紅袖理了理亂了的頭發，溫聲道：“辛苦你了。”

  他說這話時，聲音極為溫柔，以至於安紅袖生出一股子這個人真的在意她的錯覺。

  但很快，她就想起自己一路去往西北時所遭受的苦難，瞬間清醒。

  “不辛苦，我不過是個尋常女子，每天隻忙活自己那一點兒事情，能有什麽可辛苦的？倒是殿下，自從去了大理寺督查後，人都瘦了。”

  “有嗎？本宮瞧著還好。”秦楚河打量了自己一眼，麵帶笑意的說道。

  “哪兒好了？殿下如今都瘦成什麽樣子了？”安紅袖嗔怪，帶著幾分不悅道：“今天我親自下廚，殿下無論如何，也要多吃些，實在不行，我回頭寫幾個食補的方子給殿下帶上。”

  “不用，本宮又不是棉花做的，不至於這般虛弱。”秦楚河笑完，湊到安紅袖耳邊道：“若是你真的心疼我，就多多來陪著我就是。”

  他話落，站直了身子，笑看著安紅袖道：“本宮此生所願，無非是有人與我立黃昏，有人笑問粥可溫，也無非是，夜半驚醒，身旁有人，遠出歸來時，家中有人。”

  秦楚河說這話時，眸子裏微微閃著光，語氣溫柔又落寞，期盼又傷感。有那麽一瞬間，安紅袖覺得，這是他內心所願。

  她忽然有點兒心酸。

  卻還是笑著道：“會有的，天下之大，愛慕殿下的人，何其之多，殿下所願，都將一一實現。”

  “本宮以為，你會說，那個人是你呢。”秦楚河笑容裏帶著一抹苦澀。

  安紅袖笑著道：“我也好，旁人也罷，我們都盼著殿下好，但，殿下也明白，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我們說了算的。”

  話落的刹那，安紅袖瞥見秦楚河眸中一閃而過的痛苦，但很快，又換成那副溫潤儒雅的模樣。

  “是啊。”他嘴角微微上揚，看上去溫柔又親近，儒雅又尊貴。

  沒有絲毫負麵情緒，也沒有絲毫壞的一麵，美好的就像是一個虛假的雕塑。

  安紅袖的心，卻是緊繃了起來，因為她知道，這是秦楚河，最完美的偽裝。

  “殿下，飯菜馬上就好了，咱們先去花廳喝茶吧。”安紅袖笑著提議。

  “也好。”秦楚河點了頭，兩人一路閑談往花廳。

  -

  等廚房那邊飯菜準備好時，元素才走進來。

  “殿下……”

  元素走進來，隨意地在安紅袖身邊坐下，一邊斟茶一邊道：“我聽說大理寺出了個案子，殿下此時不應該在大理寺忙嗎？怎麽來這兒了？”

  元素說話並不客氣，不過，她自幼得皇室寵愛，說話素來如此，秦楚河也沒怪罪，隻笑著道：“案子，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忙完的，本宮總有吃飯的時間。”

  “也是。”元素點頭，端著茶一飲而盡。

  秦楚河道：“元素妹妹這一趟東南之行，收獲如何？”

  “甚多！”元素將茶杯放在桌上，神采奕奕地說了起來：“先不說旁地，光是我這一路上所見所聞，就足夠我寫上幾本遊記了，再有就是……”

  上官正則進來時，元素正說到東南風土人情。

  “東南靠海，那裏的人都生得極其白嫩，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皮膚都嫩的像是能掐出水來，還有，那裏有很多新奇的水果，而且，一年四季都不下雪，若非我不得不回來，我都想待在那裏，不過……”

  “不過什麽？”楚瑜打著哈欠走過來，瞧見秦楚河擺了擺手：“殿下早啊！”

  上官正則跟在他身後，進來後朝秦楚河行了一禮，眼看著楚瑜挨著秦楚河坐下，就隻能挨著元素坐下。

  “都什麽時候了，還早？”安紅袖擰眉，嗅到酒氣，臉色更不好：“我說師兄，你昨晚該不會又去花樓喝酒了吧？”

  “瞧你這話說的。”楚瑜又打了個哈欠，“你師兄我是那種人嗎？還有，不是說吃飯，怎麽還不上菜？”

  “這不是在等你麽？”安紅袖歎了口氣，對著阿箬點了點頭，阿箬轉身出去。

  元素笑著道：“楚公子，數月不見，你還是一如既往啊！”

  “不然呢？”楚瑜挑眉。“難不成還一天一個樣？”

  元素：“……”

  秦楚河搖頭輕笑，安紅袖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上官正則，見他眼尾泛紅，心下歎了口氣。

  -

  因著元素和楚瑜在，這一頓飯吃的很是熱鬧，元素興致勃勃地講了她這一路的見聞，眾人聽著也覺得有意思。

  唯有上官正則，一言不發，始終沉默。

  等到午飯結束，秦楚河坐馬車離開，元素也起身告辭。

  送走兩位貴人，楚瑜伸著懶腰打著嗬欠道：“沒什麽事兒，我就回去繼續睡了。”

  安紅袖無奈歎氣：“君哥哥這才走了多久啊！你就不能老實點兒麽？還去喝花酒，你看君哥哥知道了，怎麽罰你？”

  楚瑜嘖了一聲，擰著眉道：“怎麽說話呢？什麽叫喝花酒？我明明就隻是去喝酒。”

  安紅袖：“嗬嗬……”

  “算了，我跟你說不明白。”

  楚瑜擺擺手，嫌棄地看了安紅袖一眼，轉身往裏走。

  安紅袖看著他的背影暗暗搖頭，回頭見上官正則仍舊站在門口出神，心下歎了口氣，抬腳走到他身邊，輕聲道：“回去吧，上官。”

  “嗯。”上官正則慢半拍地回頭，看了安紅袖一眼，又別開視線。

  安紅袖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上官的肩膀，鼓勵道：“打起精神啊！”

  上官正則愣怔著回頭看她，須臾點頭笑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