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挑眉，似笑非笑道：“你是男人他就不能喜歡你了？一年多不見就不能喜歡你了？我說小師妹，你好歹還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思想怎麽就這麽落後呢？”

  “還有，喜歡一個人，跟性別，年齡，相處時間多少，都沒關係，隻要心動，那就是喜歡。”

  安紅袖垂下眼簾，看著麵前一摞子報名表沒吭聲。

  楚瑜哢哧哢哧地嗑瓜子，動作快得不像話，不一會兒便嗑出一地的瓜子皮。

  “小師妹，我是發現了，你是真的遲鈍。”

  安紅袖沒吭聲，也沒動。

  楚瑜見她氣息消沉，心下歎了口氣，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抓了一把瓜子放到她麵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勸道：“他隻是喜歡你，又不是欠了你的錢，你沒必要這麽放在心上，還有，別人喜歡你，說明他眼光好，你沒必要這麽大壓力。”

  安紅袖抬眸看他：“我、我就是覺得挺……挺驚訝，還有就是，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他。”

  楚瑜聞言看傻子一樣看著安紅袖：“小師妹，你不是假傻，你是真傻。”

  安紅袖：“……”我謝謝你啊！

  見安紅袖垂著嘴角，那滿臉快要溢出來的愧疚，活像是幹了什麽缺德事一樣，楚瑜心下萬分的恨鐵不成鋼，“啪”地將手中的半包瓜子拍在桌案上，對著安紅袖道：“聽著小師妹，別人喜歡你，是別人的事情，跟你沒什麽關係。”

  “你不用愧疚，也不用自責，更不用想著，我要是拒絕他怎麽辦，每個人這一生都會拒絕很多人，你看看我家大白它爹，再看看你師兄我，還有上官，就我們這樣的，喜歡我們的排隊能排到大昭去，可你看我們，泰然自若，絲毫不受影響。”

  “還有秦終南和秦楚河，他們這些當皇子的，從小到大都有人投懷送抱，他們是每個都要嗎？也不是吧？你想想，他們一年要拒絕多少人？在對比你自己，你才能拒絕幾個人。”

  安紅袖醍醐灌頂，心下的自責和愧疚瞬間散了大半，但她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你剛剛說，投懷送抱？”

  安紅袖艱難地動了動嘴角。

  “是啊，你不知道啊？”楚瑜一腳踩在安紅袖麵前的書桌上，眉飛色舞道：“話說，那還是殿下剛回京的時候，一聽皇室多了個皇子，還是當年那位容妃娘娘的兒子，一時間滿朝文武大臣，蠢蠢欲動，想著這皇子都十七了，一窩蜂地給他塞人。”

  “塞人……”安紅袖言語艱難。

  “對啊！塞人！而且，變著花樣地塞！”

  一說起風月事，楚瑜便格外興奮，繪聲繪色道：“遙想當時，殿下隨便出個門，那都是英雄救美，偶遇嫁人，主動投懷的，以身相許的，茶樓相約的，青樓相贈的，甚至還有人洗好了親自送上門的，花樣眾多，套路滿滿就不說了，單單是環肥燕瘦，應有盡有，就已經足夠湊齊後宮佳麗三千人。”

  “哎，有道是後宮佳麗三千人，胭脂水粉流成河。誰人聽聞消息，不得感歎一句殿下好福氣啊！”

  安紅袖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衣袖下的手指緊緊攥著，好一會兒才問：“那殿下收了嗎？”

  “自然是——”楚瑜拉長了聲調，而後將俊臉湊到了安紅袖麵前，歪著頭打量了她一眼，見她貝齒咬著紅唇，心下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你很在意？”

  “沒。”安紅袖縮了縮脖子。

  “哦，知道了。”楚瑜點頭，動作利落地拿起半包瓜子回到原來的坐位上哢哧哢哧嗑了起來。

  安紅袖幹等了半晌都等不到他往下說，心下說不出的著急。

  “師兄……”

  “嗯？”楚瑜閑閑地挑眉看了她一眼，慵懶閑散道：“是瓜子吃完了嗎？哦，我這兒還有。”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包瓜子扔給了安紅袖。

  安紅袖下意識地接住瓜子，又看了一眼自己桌麵上的那一把瓜子，心下歎了口氣。咬了咬唇，猶豫了一會兒，小聲道：“你剛剛的事情，還沒講完。”

  “哦，你說那個啊……”楚瑜“哢”的一聲嗑了個瓜子，揚唇一笑，十分欠揍地道：“我不想講了。”

  “你……”安紅袖氣紅了臉。

  楚瑜挑釁地揚了揚眉，須臾勾唇一笑，拍了拍手，端起一旁的茶盞戳了一口，方才悠悠道：“我不過是道聽途說，想知道結果，問當事人去啊！”

  安紅袖咬了咬唇，憋紅了一張臉坐下，拿起瓜子氣呼呼地嗑了起來，卻是再不發一言。

  -

  “殿下，今天不回宮嗎？”

  眼看著天色昏暗下來，秦終南還沒有動身的意思，左埕問了一句。

  “嗯，送消息回宮，我今日在軍營歇息。”秦終南看了一眼連綿的山脈，轉身進了營帳。

  -

  亥時一刻，安紅袖從桌案前起身，看了一眼窗外，拿起放在一旁的簪子看了一眼，須臾，打開一旁的抽屜放了進去，起身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姑娘，夜色寒涼，你怎的出來了？”

  安紅袖正抬眸望著月色，見阿箬端著安神茶過來，溫和地笑了。

  “想出來透透氣。”

  “那安神茶？”

  “給我吧。”安紅袖伸手接過，將安神茶喝完，方才把茶盞放進托盤裏。

  “你去歇息吧，我等下就睡了。”

  阿箬聞言皺眉：“那怎麽行？我得伺候姑娘歇下才行。”

  “也好。”安紅袖沒有拒絕，站在廊簷下盯著月光看了許久，方才轉身掀開簾子進去。

  阿箬伺候安紅袖歇息下，滅了屋內的燈，又將房門關上，這才回到侍女房休息。

  二月的夜，已經寒冷。路上偶有車馬潛行，帶起一層塵埃。

  偶有狗吠聲傳來，或遠或近，或輕或淺，卻都不長久，不多時便又歸於寧靜。

  安紅袖躺在床上，隱約察覺到涼意，伴著涼意而來的，便是熟悉的氣息。

  要怎麽問呢？

  安紅袖在心下想，可還不等她想出答案，帶著涼意的吻，就落在了她眉心。

  安紅袖微微一怔，下一瞬便伸手抓住了來人的衣裳。

  “沒睡？”

  帶著笑意的聲音，夾帶著涼意撲麵而來。

  安紅袖臉紅了紅，縮了縮脖子，小聲道：“睡了的，已經睡著了的。”

  來人低笑，又在她唇上吻了吻：“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