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秦楚河微微眯起眼，伸手摸了下手腕。

  “六公主怎麽會來？”

  “屬下不知。”一黑衣人在秦楚河身後落下，一身黑色夜行衣，麵頰被遮住，隻餘下一雙眼睛，可他單膝跪在地上，低垂著頭，讓人看不見眸中神色。

  秦楚河輕笑了一聲，轉身一腳踹在了黑衣人胸口，足足將黑衣人踹出去好幾步遠。

  那黑衣人摔倒在地，咳著吐出一口鮮血。

  秦楚河嘴角的笑容依舊儒雅溫和，可眸中卻是帶著詭異的殺意。

  他左手輕輕握著右手手腕，右手輕輕活動著，然後一步一步朝著黑衣人走去。

  一旁的小太監低垂著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活像是沒看見這一幕。

  而就在秦楚河走到那黑衣人麵前時，另一個黑衣人落下，單膝跪在秦楚河麵前，低聲回稟道：“回殿下，阮姑娘一入宮，消息就送到了禦書房，彼時六公主剛好在，得了消息後，便想著來找阮姑娘，但因著功課沒做完，再加上纏著安大人胡鬧，被陛下責罰，便一直沒得空，方才陛下去皇後宮中，六公主方才得了機會。”

  秦楚河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早說不就是了。”

  單膝跪著的侍衛道：“影十七一直跟著殿下，並不知曉此事，是屬下沒能及時通知，屬下願意代十七受罰，還望殿下饒十七一命。”

  秦楚河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麵前的黑衣人，半晌，玩味地笑了。

  “的確是該罰。”他視線落在吐血的黑衣人臉上，眸光冷了幾分：“看在影衛長的麵子上，暫且饒你一命，自己滾去刑堂領罰。”

  “謝殿下開恩。”那人起身爬過來，跪在地上謝恩。

  秦楚河扯著嘴角笑了下，視線落在影衛長的身上，道：“影衛長失職，麵壁思過三日，罰俸三月。”

  “謝殿下開恩。”影衛長頭又低了幾分。

  秦楚河瞥了兩人一眼，又是摸了摸右手手腕，這才轉身離開。

  原本立在一旁的小太監見狀忙跟了上去。

  “殿下，可是手腕又疼了。”

  一路回到宮殿，小太監看著秦楚河的右手手腕，擔心地問道。

  “還好。”秦楚河伸手揉了揉手腕，道：“去準備熱水。”

  “是。”小太監聞言忙小跑著出去，不多時便端著熱水拿著藥膏過來，用熱水給秦楚河洗了手，又塗抹了藥膏，見秦楚河閉著眼睛，臉色微微有些泛白，心下擔心，暗暗歎了口氣，輕聲道：“阮姑娘醫術極好，又是馮老禦醫的關門弟子，殿下怎不讓她給你看一看這手腕？”

  秦楚河聞言睜開眼望著雕花的穹頂，沒什麽力氣似的道：“陳年舊傷，找她也沒用。”

  聞言，小太監不再多勸，收了藥膏道：“已經是午時了，殿下想吃些什麽。”

  “不用了。”秦楚河擺了擺手。

  小太監神色擔憂，卻也知曉他的脾氣，沒在多勸，端著熱水轉身出去。

  秦楚河靠在錦榻上，半晌，下意識地想要摸一摸右手，可還未觸及，便想到剛剛抹了藥膏，便又訕訕地收了手。

  他長吐了口氣，臉上帶著不自然的蒼白，半晌，譏誚出聲：“佛珠，嗬嗬……”

  他的笑，不似先前的儒雅，反倒是陰冷淒涼。

  隻是，內殿安靜，四下無人。沒人知道他在笑什麽，更沒人知曉他蒼白的臉色下，又隱藏著什麽。

  -

  安紅袖被六公主弄得不勝其煩。

  “青煙，你說，我該怎麽辦啊？我把這些法子都試了，可我還是覺得你表哥不喜歡我。”

  飄香樓內，六公主喝了口酒，撇著嘴角傷心地拿筷子戳糕點。

  “你說為什麽啊？明明我那麽勤快，那麽可愛，那麽熱情，我還親自下廚給他做點心，我還專門去禦膳房給他燉補湯，還專門找人給他做衣裳，他怎麽還這樣啊……”

  六公主說著便垂著嘴角，撇嘴哭起來：“我都這麽努力了，他怎麽就這麽不知好歹啊！我記得先前的駙馬，都很高興的啊。”

  安紅袖伸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的確是不知好歹。”

  六公主聞言一喜，感覺自己找到了知音：“是吧，我也覺得他不知好歹！”

  “嗯。”安紅袖肯定的點了點頭，又道：“公主，人這一輩子，很漫長的，你要是現在都覺得痛苦，那不如換了他。”

  “啊？換了他？”六公主一臉茫然。“我為什麽要換了他啊！”

  “他不是惹您不高興了嗎？”安紅袖潺潺勸說，“您是公主，他讓您不高興，您就甩了他，然後換個讓您高興的，這樣，他說不定就會後悔。”

  “真的？”六公主眼神亮起來，“他真的能後悔？”

  安紅袖：“……”這六公主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有可能。”安紅袖斟酌著用詞回答，

  “哦……”六公主有些失望，拿筷子戳了戳盤子，道：“可我還挺喜歡你表哥的，整個兒京城，我就沒覺得有能比得上他的，要是甩了他，我都不知道換誰。”

  安紅袖沉默，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雖說她也覺得自家表哥長得好看，學識淵博，但也不至於誰都比不上，哎，果然是情人眼底出西施。

  “你怎麽不說話？”見安紅袖不吭聲，六公主幽怨地看著她，委屈巴巴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逮到你，你別不說話啊。”

  安紅袖：……

  她是耗子嗎？還用逮？

  “你說話啊……”六公主從桌子底下踢了踢安紅袖的鞋子。

  安紅袖心下歎了口氣，又不好跟六公主置氣，便道：“我覺得，京城的好兒郎還是很好的，就比如說二殿下……”

  六公主麵露失望：“那是我二哥哥，我又不能嫁給他。”

  安紅袖噎了下，想說秦終南，想起也是一家人，隻能作罷。

  “我覺得上官就不錯。”

  六公主看傻子一樣看著安紅袖：“那可是元素姐姐喜歡的人，我怎麽能跟元素姐姐搶人？”

  呦，小公主三觀還挺正。

  安紅袖心下生出一抹好感，看著六公主笑了，道：“我覺得尉遲……”

  六公主嫌棄地擺手：“我才不喜歡尉遲瑛那個二傻子呢！”

  二傻子？噗……安紅袖努力憋笑，這要是被尉遲瑛聽見，怕是要氣哭，他雖紈絝，但是不傻啊！

  “我不是說他，我是說尉遲瑛他大哥。”安紅袖誠懇地道。

  “別……”六公主擺手，“他大哥時常在宮中走動，日日板著一張臉，不討喜得很。”

  “這……”安紅袖嘴角抽了下，須臾道：“你覺得我是師兄怎麽樣？”

  “你師兄？”六公主看傻子一樣看安紅袖：“你師兄不是已有家室了嗎？”

  安紅袖：“……!！！”

  六公主打量了她一眼，又道：“你該不會不知道吧？你不是他師妹嗎？”

  安紅袖覺得自己要吐血，艱難地岔開話題，問：“你覺得辛耀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