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安紅袖淚如雨下，劉氏心疼又難受，伸手抱住安紅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

  安紅袖傷心的哭。

  她知道，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也知道過去的事情，就應該讓它過去，可憑什麽啊？為什麽啊……

  安紅袖傷心，哭了好一會兒情緒方才平靜下來。

  劉氏拿著帕子，心疼地給她擦眼淚。

  她也心疼，她也難受，她也有無數唏噓和感慨，可是，能怎麽辦呢？事情已經過去了，時間無法回流，他們沒辦法改變過去，除了接受現實，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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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晚上，安紅袖睡下後，劉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半天睡不著，最終把村長也喊了起來。

  “咋了？出啥事兒了？孩他娘？”

  村長正睡的迷迷糊糊，被喊醒後一臉茫然。

  劉氏坐在床上，歎了口氣道：“當家的，我這心裏難受。”

  “咋了？”村長一聽劉氏的語氣，忙坐起身來，關切的看著她。

  劉氏長吐了口氣，道：“我先前跟你說過的，早在袖兒來之前，我就說過，你看看範氏，再想想當初的月娥，莫說村裏人覺得月娥沒福氣，連我都難受。”

  她說著頓了會兒，又道：“你是不知道，今天袖兒哭的多傷心。”

  “你說，她心裏得多難受啊，以前吧，大家瞧著他們一家人，也不覺得安陽對他們娘幾個差，可月娥被打，他都不攔著……”

  劉氏說著，心裏難受，眼淚都掉了下來，她抬手擦了擦眼淚，村長攬住她的肩膀安撫她，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劉氏心裏難受，抹著眼淚道：“今天袖兒說，為什麽啊？憑什麽啊？是啊，我也覺得，為什麽啊？憑什麽啊？月娥跟著安陽吃了這麽多年苦，結果，她被打，安陽都不動一下。”

  “可範氏呢？她自從跟著安陽，就沒吃過苦，他們住在老安家最大的一間屋子裏頭，吃的好，穿得好，人胖了不說，起色都比以前好。”

  “再看安陽，出去賺的錢，打獵分的肉，全都留著小兩口吃，再看安家那二老，看看安海，哪兒還跟從前似的作威作福啊。”

  “哎……”村長止不住地歎氣，輕輕拍著劉氏的肩膀道：“這事兒能咋說啊？人各有命啊。個人，就是有個人的命數啊。”

  “我知道，可我一想著袖兒哭的這麽傷心，再想想她那時候為了她爹娘著急上火的，還險些丟了命，我這心裏……就，就說不出的難受。”

  村長何嚐不知道劉氏難受？

  自從安紅袖大病一場後，劉氏心裏把安紅袖當自己親女兒養，而紅袖也是個知恩圖報的，對他們二老也是當親生父母孝敬，饒是人不在清源鎮，也會讓她表哥時常過來送錢送米麵送吃的。

  逢年過節，就連農忙時都不落下。

  這份情誼，他們夫妻倆自是知曉，而正因著他們和紅袖這份難得的親情，所以，在張長遠離開後，劉氏才能不那麽難過。

  都說父母是子女的靠山，可子女何嚐不是父母的呢？

  劉氏如今，心下在意的，日日盼著的，除了安紅袖，還是安紅袖，而安紅袖傷心，叫她如何不心疼啊？

  －

  劉氏的這份心疼，安紅袖不知，她晚上早早地喝了安神茶睡下，卻是沒能夠安神，反而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裏是過往多年經曆的所有不好，從前世，到今生。全都一一浮現。

  醒來的時候，天微微亮，而安紅袖，滿臉是淚。

  她在床上躺了會兒，這才擦幹眼淚起了床，剛想出門時，眼角餘光就掃見秦終南屋子裏掛了一整麵牆的武器，那是曾經他用來狩獵用的。

  安紅袖愣怔了下，抬腳說走去，伸手輕輕撫摸著掛在牆上，卻一塵不染的弓箭，心口尖銳的疼了一下。

  從秦終南離開秀水村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年多。這段時間，安紅袖不知道幹爹幹娘是怎麽熬過來的，也不知道他們是否知曉秦終南去邊城打仗的事情。

  但，幹娘一定很想兒子吧？一定，是時常獨自過來看著長遠哥住過的房間，用過的東西獨自想念吧？

  安紅袖心下有些疼，四下打量。

  何止是這些武器纖塵不染？屋內就連地麵和窗台都幹淨的厲害。

  幹娘她，大概是盼著兒子能忽然回來的吧？

  隻是，她知道長遠哥的真實身份嗎？知道長遠哥回京意味著什麽嗎？

  安紅袖想不出，卻也不敢提。

  畢竟，在她回國之前，秦終南便交代過她。所以，有關秦終南的事情她全都不敢說，隻能在心裏壓著。

  要知道，她在京城的時候，就因為和秦終南有了牽扯，離京的時候被人一路追殺。

  而幹爹幹娘在秀水村生活了一輩子，平靜了一輩子，她不能將他們卷入危險之中。

  想到這兒，安紅袖深吸了一口氣，壓住眸底的酸澀，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可剛一出去，就看見正洗菜的劉氏，忙收斂住情緒快步迎了上去，“幹娘。”

  “哎呀，袖兒你醒了啊。”劉氏抬眸笑看著安紅袖，“我還尋思著等做好飯再把你喊起來呢！”

  說著，看了眼天色，又道：“時間還早，你再去睡會兒，等飯好了再起來。”

  看著劉氏微紅的眼眶，安紅袖心下又酸又暖，邊弄衣袖邊往劉氏身邊走，笑著道：“哎呀，幹娘，我來吧，你都多久沒吃我做的飯了？你忘了啊，我做的飯菜最好吃了，今個兒難得有時間，我還想著趁著你跟幹爹睡醒之前做一大桌子菜，好給你們個驚喜呢！”

  “誰知道幹娘你醒的這麽早？”

  劉氏被安紅袖的話逗樂：“哎呦，看來幹娘今個兒錯了，不該起這麽早。”

  “可不是？”安紅袖笑盈盈地從劉氏手中搶走了洗菜的活兒，笑容嬌俏道：“不過，幹娘起都起了，再想回去睡，那可不成了，等下啊，我做飯，幹娘需得幫我燒火的，不然啊，我可不依。”

  劉氏被安紅袖逗得直笑，一時間連把洗菜的活兒搶回來都忘了，隻樂嗬道：“成，幹娘不睡，幹娘留下來給你燒火。”

  “哎，這才是嘛！”安紅袖笑著說完這話，同劉氏對視一眼，齊齊笑出聲來。

  等村長醒來時，就看見這娘倆在廚房有說有笑地做飯，先前的擔憂瞬間一掃而光，自己臉上也有了笑容。

  他欣慰的點了點頭，這才轉身出了門……

  【作者有話說】

  有些心疼，是相互的。有些話瞞著，也隻是想讓對方不那麽難過。但，想想，還是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