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棲元咳了半晌，方才好受了些，他眼眶發紅，視線落在小廝身上，看上去難受極了。

  “還冷著幹什麽？還不把這婦人拉走？”

  小廝聞言頓時鬆了口氣，歡喜地應了一聲吼，忙招呼衙役上前去拉周美晴。

  可周美晴實在是太胖了，以至於四五個衙役一起，拉了足足半盞茶的時間，方才把她拉開。

  被拉開的周美晴心下不開，扯著嗓子哭嚎起來：“嶽棲元，你這個沒良心的，你怎麽能這麽對我？當初要不是我，你怎麽能過上好日子？怎麽可能吃得飽飯？又怎麽可能如京趕考？”

  “如今你發達了，你就要跟我和離，就要休了我，為了甩掉我，還害死我爹，嶽棲元，你怎麽那麽沒良心啊！“

  嶽棲元身子本就不大好，這一路匆匆而來，又受了打擊，臉色越發不好，又被周美晴一通折騰，咳嗽的越發嚴重。

  小廝見嶽棲元咳的厲害，心疼地幫他順氣。

  周美晴不肯走，坐在地上撒潑，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你這個沒良心的，如今發達了，就不要我了，就想著找安紅袖那個小賤人，那個小賤人有什麽好的？”

  “她哪兒點比得上我？她能像我一樣對你好麽？她不能，她就是個賤人！”

  周美晴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傷心，她為了嶽棲元付出了這麽多，到頭來，嶽棲元不好好對她也就罷了，竟然還要甩了她跟安紅袖在一起，這樣的事情，她怎麽能忍？

  “你還不知道吧？那個賤人回來了，帶了一群男人，那些男人全都是她的姘頭，你跟她在一起，就不嫌惡心的慌嗎？”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安紅袖的表哥是咱們清源鎮的探花郎！人安紅袖現在瞧不上你了，你就是想跟她在一起，你都沒這個機會！”

  嶽棲元咳嗽不止，原本蒼白的臉因為猛烈的咳嗽而變成不自然的紅色。

  小廝心疼的不行，催促衙役道：“你們一個個的，還愣著幹嘛？還不趕緊把她拉出去，難不成想看她氣死大人嗎？”

  愣在門口的衙役聞言這才行動起來，幾個人像是拉大豬似的，將人拉了出去。

  “大人，咱們回去吧。”小廝輕聲道。

  嶽棲元點了點頭，可剛轉身，便又猛烈的咳嗽了起來，他下意識地去捂住嘴，須臾，咳嗽停止，意識到什麽的嶽棲元，顫巍巍地攤開手，便看見掌心殷紅的血。

  扶著他的小廝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大人，我……我這就讓人請大夫過來……”

  他說著，就要去喊人，可剛轉身，就被嶽棲元拉住了。

  “大人……”小廝眼睛紅的厲害，而嶽棲元衝著他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笑了下，道：“回去吧。”

  “大人……”小廝還想多說，可看著嶽棲元越發頹敗的臉色，到底是走回來，扶著嶽棲元一步一步往後院走去……

  －

  翌日，天晴的極好，大太陽曬了一上午後，潮濕的地麵就幹了大半。

  午膳後，安紅袖便和尉遲瑛一起上了山。

  兩人順著山路一路往前走，有輕靈的指引，很快就在一棵大樹下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王氏。

  安紅袖將輕靈交給尉遲瑛，自己為王氏檢查了一番。

  “命很大嘛，在山上待了整整四天，沒吃的不說，還淋了雨，竟然隻是發熱。”

  安紅袖笑著收了手，看向尉遲瑛道：“看來，有些人的命不是一般的大。”

  尉遲瑛目光落在王氏身上，短暫的打量了一眼，便看向安紅袖：“現在怎麽辦？把她帶下山嗎？”

  “不用。”安紅袖翻出一個小瓷瓶，往王氏嘴裏塞了個藥丸，之後便拿著銀針給她紮針。

  “我沒有弄死她，已經很大度，委實沒必要浪費人力把她弄下山去，既然她命大，等她醒了，自會回去。”

  “嗯。”尉遲瑛應了一聲，沒再多說。

  輕靈四下裏掃了一眼，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灌木叢處，微微皺了下眉，隨即蛇身移動，從籃子裏往外爬。

  察覺到籃子晃動，尉遲瑛低頭見輕靈大半身子都已經到了地上，蛇頭正朝著一個方向而去，蹙眉道：“你去哪兒？”

  輕靈不語，隻繼續往灌木叢而去。

  安紅袖聞聲看了一眼：“隨它去吧，它會回來的。”

  “嗯。”尉遲瑛應聲，蹙眉看著輕靈，直到它整個兒身子都鑽入灌木叢。

  尉遲瑛盯著灌木叢看了半晌，都沒見灌木叢有任何動靜，不由皺了眉頭，回頭看向安紅袖：“你有沒有覺得，輕靈它……很不一樣？”

  安紅袖聞言笑了，收了銀針起身看他，“哪兒不一樣？”

  尉遲瑛沉思了片刻，道：“我總覺得，它有時候，不像是一條蛇，倒像是……”

  “像什麽？”見他頓住不語，安紅袖笑著追問。

  “像人……”尉遲瑛抬眸看向安紅袖，神情堅定而認真。

  安紅袖先是一愣，隨即“噗嗤”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尉遲瑛正嚴肅，被她這一笑打亂了節奏，俊臉紅了幾分，懊惱道：“我又沒說錯……”

  “我沒說你錯啊……”安紅袖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我笑，又不是否認你。畢竟，有時候，我也覺得它特別像個人，嗯……比我還像個人。”

  尉遲瑛：……

  “我說的真的。”安紅袖認真的點頭，又道：“你有沒有聽過白蛇傳的故事？”

  尉遲瑛被問的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沒事兒，我跟你講一講。”安紅袖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尉遲瑛的肩膀，一副長輩帶孩子的模樣。

  “這……”等到尉遲瑛聽完白蛇傳的故事，嘴角狠狠一抽，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是不是很驚訝？”

  尉遲瑛一言難盡的點了點頭。

  須臾又問：“這是真的嗎？”

  “傳說嘛……”安紅袖彎著眉眼笑，“誰知道真假？”

  “……也是。”尉遲瑛點了點頭，又道：“你是覺得輕靈也可能修煉成人？”

  “說不定呢……”安紅袖眯笑著眼睛盯著灌木叢，“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傳說，也可能隻是傳說，但也未必隻是傳說，空穴來風，捕風捉影，有時候，也未必沒有根據。”

  尉遲瑛擰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安紅袖湊過來，神秘兮兮道：“你說，要是哪天輕靈修煉成人了，會是個高冷少年呢？還是個冷酷公子呢？”

  尉遲瑛眉心突突了下，沉默半晌道：“……它就不能是個姑娘麽？”

  【作者有話說】

  從三點多寫到現在，總算是寫完了，艾瑪，我速度越來越慢了……我老了……腦子轉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