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駿馬飛馳揚起大片大片的塵埃，元素終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想，從某方麵而言，她跟安紅袖是扯平了的。

  當初在京城，因為上官正澤喜歡安紅袖，她放手了。

  而今，不管秦鍾南是否喜歡她，安紅袖都因為她而放手。

  從這方麵講，他們兩不相欠了。

  至於秦鍾南……

  元素看著遠去的駿馬，終究是長吐了口氣，轉身往回走。

  最終，她在西城樓上看到了秦鍾南。

  “殿下，草原風光好看嗎？”

  秦鍾南沒有應聲，隻淡淡掃了元素一眼，收回目光後，喑啞著嗓音問：“她走了？”

  “嗯，走了。”元素吐了口濁氣，笑了，“她這麽言而有信的一個人，既然答應了你，肯定會走的。不過，殿下你當真是絕情，竟然連送都不去送一下。”

  秦鍾南沒有吭聲，元素心下有些酸楚，忽然想起她離京時的事情來，那時候，上官似乎也沒有送她。

  如今時過境遷，秦鍾南同樣沒有去送安紅袖。

  他們幾個人啊，倒是真真應了那句話，你來，我不迎你；你走，我亦不送你。

  這男人啊……還真是絕情的很。

  半晌，元素收回發酸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側眸看著秦鍾南笑了，“殿下，我母妃以前曾同我說過一句話，她說，這世上，隻有女子才沉浸在情情愛愛裏，隻有女人才會傻乎乎地為了情愛拋棄一切。但男人不一樣，於他們而言，名利才是根本。”

  “要不然，這千百年來，為何是男尊女卑呢？男人是靠什麽來統領這個世界的呢？難不成靠著跟你談情說愛麽？”

  元素說到這兒，輕笑出聲，卻是紅了眼眶，看著眼前地虛空道：“殿下，我以前是不信這話的，隻覺得母妃她太過悲觀了，可如今才曉得，母親她不是悲觀，她不過是看透了這個世界而已。”

  說完這一句，元素抬腳下了城樓。

  而城樓，四下寂靜，縱使遠處的風夾雜著青草的香氣飄過來，卻很快被沙塵的味道掩蓋住。

  秦鍾南站在原地沒有動，饒是風沙吹在他臉上，他也仍未動一下。

  半晌，左埕不忍道：“殿下，下去吧。”

  秦鍾南像是站僵了一般，好半晌，終於點了頭。

  -

  從平城到定和府快馬加鞭，不過是幾日時間。

  托元素的福，她在邊城學會了騎馬，還跟元素學了幾招保命的功夫，不過，這也就是對付個普通人，若是遇到高手，一樣沒用。

  “你們大昭到底什麽樣啊？”

  從定和府出來，便走進了通向大昭的山道。

  夜晚時分，兩人露宿在水泊處，安紅袖一邊烤魚，一邊問柏昀。

  “都一樣。”柏昀答的簡潔。

  他斜坐在安紅袖對麵，常帶在身邊的那把劍此時正背在身後，他曲著一條腿坐著，時不時把柴火扔進來，絲毫沒有同安紅袖閑聊的意思。

  安紅袖這剛一開口就吃了個閉門羹，嘴角狠狠抽了兩下，索性閉了嘴。

  月光姣姣，夜風微涼，山風卷帶著花香和青草的氣息吹過來，還帶著晚春的濕氣。

  大昭在大秦的西北，兩國相隔著連綿的高山，因著有高山的天然屏障，這才使得兩國和睦相處許多年。畢竟，如果誰想打過來，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已經是五月份，按理說，已經到了炎熱的時候，但因大昭地處北方，冬季時間長，以至於二月末才開始入春，五月末才真正進入夏季。

  不過，這些安紅袖以前聽唐糖說的，至於柏昀，這個人雖然大多時候都跟在她身邊，但委實沒說過幾句話。

  正走神，安紅袖便聽見山上的狼嚎聲，嚇得手一抖，險些把手中的烤魚給扔出去。

  “我說柏昀，這山上……該不會是有什麽猛獸吧？”

  “嗯。”

  柏昀淡淡應了一聲，須臾抬眸看向安紅袖，道：“此處人煙稀少，除卻商隊，鮮少有人涉足，所以，山上不光有成群的狼，還有各種猛獸，哦對了，還有你家輕靈的親戚。”

  柏昀說著，隨手一指。

  安紅袖看了一眼盤在自己身邊休息的輕靈，防備道：“什麽意思？”

  “還能什麽意思。”柏昀扯了下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沒有，“就是說有毒蛇和蟒蛇唄！”

  安紅袖身子一僵，睜大一雙眼睛看著柏昀，忽然有點兒想打人。

  柏昀說完，卻是滿不在意的閉上了眼睛，穩如泰山地坐在那裏休息。

  安紅袖心虛的很，努力往火堆前湊了湊，她記得這些獸類是害怕火光的。

  嗯……她決定了，臨睡前，一定要多放點兒柴火。

  -

  不過，柏昀果然沒有騙她，在那聲狼嚎落下沒多久，便是群狼嚎叫，安紅袖嚇得身子抖了好幾抖，抖出了好幾斤的雞皮疙瘩不說，就連牙齒都在打顫。

  而這還沒完，狼嚎之後，便是其他動物的吼叫聲，吼叫聲又在山壁間回蕩，一時間頗有種鬼哭狼嚎的恐怖感。

  安紅袖縮了縮脖子，拿著烤魚的手止不住地抖，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壓低。

  “我說柏昀，你們以往每次來回，也怎樣嗎？”

  “嗯。”柏昀點頭，瞧著甚是不在意。

  安紅袖癟了癟嘴，“那你見過狼群嗎？”

  “見過。”

  安紅袖倒抽一口冷氣，“那你們當時是怎麽做的？”

  “還能怎麽做？”柏昀睜開眼，看傻子似的看了安紅袖一眼。

  安紅袖：“……”忽然好想食言，好想回大秦，好想回家。

  “……萬一遇到危險，你不會丟下我的吧？”沉默片刻後，安紅袖又問。

  “嗯。”柏昀應了一聲，端是坐如鍾，穩如鬆。

  隻有安紅袖一個人，慌如狗，驚如兔。半點兒平靜都沒有。

  得到確切答複後，安紅袖鬆了口氣，可仍舊不大安心。

  饒是柏昀功夫好，卻是雙手不敵四拳，萬一真的來了狼群，柏昀怕是自保都困難，又如何能保她呢？

  這麽想著，安紅袖打定主意，晚上說什麽也不能睡，萬一睡過去被吃了，那可真的就醒不過來了。

  -

  待吃了烤魚，喝了水，柏昀看著睜大眼睛警惕地打量四周的安紅袖蹙了蹙眉，“你不睡的嗎？”

  “我還不困。”安紅袖誠懇地睜大了眼睛，她才十六，她還不想死。

  “哦。”柏昀點了下頭，“既然你不困，那就由你來守夜，有什麽動靜的話，再喊我。”

  安紅袖聞言驀然睜大了眼睛，可是，還未來得及吐槽，柏昀就已經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作者：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安紅袖：但冷是想通的（淚目）

  作者：……逞強要付出代價的孩子。

  安紅袖：我才十六，我還不想死，那可是狼群啊！說不定等會兒會聞著烤魚的味兒出來一群虎豹豺狼！

  作者：……節哀。

  安紅袖：我才十六。

  作者：你還有個萬能的護衛。

  安紅袖：就他，嗬嗬……我選擇狗帶。

  柏昀：我都聽到了，麻煩你們下次說我的時候，背著我點兒。

  作者：抱歉，我下次爭取背後吐槽你。

  安紅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