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待討論完軍事問題後，元素啜了口茶，抬眸看向秦鍾南道：“殿下可有寫信送回京城？”

  “嗯。”秦鍾南應了一聲，背著身看著牆上的地形圖，不知在想什麽。

  元素打量著他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方才繼續：“青煙在平城的事情，殿下可有在信中告知他們？”

  “嗯。”秦鍾南又是應了一聲。

  元素這才鬆了口氣，端著茶盞慢悠悠地喝起來。

  半晌，秦鍾南開口：“你就沒什麽需要跟他說的嗎？”

  “沒有。”元素答的幹脆，須臾，放下茶盞笑了，“當斷則斷，不受其亂。”

  秦鍾南輕笑出聲，轉過身，看向元素道：“你要是真的死心，也不會拉上我。更不會專門跑平城來了。”

  元素苦笑，看著秦鍾南道：“是否死心，跟是否舍斷離，並不矛盾吧？”

  秦鍾南頷首，沒有說話。

  元素低頭看著桌子上的茶水，眸光灰暗了幾分，繼續道：“況且，我來，也是因為對殿下心有愧疚，回頭，等我立了軍功，還望殿下看在我有苦勞的份兒上，不要同我計較這件事。”

  秦鍾南淺笑了下，“饒是看在德親王的麵子，我也不會同你計較，你也大可以不來。”頓了頓，轉身看向元素，眸光沉了沉，道：“怕隻怕，你拿了我來當借口，回頭真的有人信了，到時候，你無論願不願意，勢必都要受我牽連。”

  “本也逃不開。”元素豁然一笑，道：“我出生於王府，有些事，本就避無可避。”

  “不過，如今殿下倒是給了我一個短暫逃避的機會。”

  秦鍾南眉頭緊了緊，道：“有些事，逃避，可能會更麻煩。”

  “我知道。”元素垂了眼簾，捏著茶杯抿了抿唇，黑長緊密的睫毛遮擋住眼睛，又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可是殿下，我們都沒有太多選擇，不是嗎？”

  秦鍾南神色微怔，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眸有片刻的失神。

  他緩緩轉身，透過打開的窗戶望著湛藍色的遠天，半晌，極其淺淡地笑了一聲。

  “強大了才會有選擇，弱小，隻會被別人選擇。”

  元素聞言一怔，須臾，彎著眉眼笑了。

  “也是。”

  她端起茶盞喝了大半，又道：“希望我來能幫上殿下的忙，也希望，殿下日漸強大。”

  “多謝。”

  秦鍾南垂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來喝了一口。

  元素看著他，眸光閃了閃，忽然笑了。

  “希望有朝一日，我和殿下，都能保護好，想要護佑之人。”

  秦鍾南聞言一怔，視線落在元素身上，就見她拿著水杯衝自己笑的饒有意味，心知她意有所指，也抬了抬端著茶杯的手。

  兩人相視一笑，隔空喝了杯茶，一切便都在不言中了……

  -

  “哇，石安哥哥，你好厲害啊！”

  下山之前，安紅袖又特意抓了幾條魚，甚至還在柏昀的幫助下抓了幾隻 野雞。

  嗯……非要細說的話，野雞主要是柏昀抓的，畢竟野雞跑的飛快，而她……壓根追不上。

  下山的路上，小藥童手中拎著魚，邊走邊讚歎。

  安紅袖鄂弼他誇了一路，臉都熱了起來，羞赧道：“也不厲害，回頭我教你抓魚，學好了，你也能抓。”

  “真的啊？”小藥童歡喜起來，激動道：“那可就太好了，到時候我跟石安哥哥一起抓魚，一定能抓到更多的魚。”

  “嗯，一定的。”安紅袖點頭，但很快就蹙了眉頭。

  不是啊，她是最近睡眠不好忙傻了嗎？她大可以做個手拋網來捕魚啊！

  省時省力不說，效率還高，不是比她每天辛辛苦苦抓魚方便多了嗎？！

  “嗯！我決定了！”

  小藥童正走著，乍然聽見安紅袖的話，詫異的回頭看她，就見她右手握拳放在左手掌心上，神情無比堅定，當即愣了一愣，須臾才困惑地抓了抓腦袋，問：“石安哥哥，你決定什麽了？”

  “天機不可泄露。”安紅袖彎笑著眉眼走過來，伸手摸了摸小藥童的腦袋道：“等我做出來，你就知道了，現在，先回去。”

  “啊？”小藥童疑惑，見安紅袖已經略過他走遠，這才呆呆地“哦”了一聲，然後抬腳跟上。

  -

  因為想到了手拋網的事情，安紅袖心情極好，但等幾人走到山下時，安紅袖就想到了一個重要問題。

  那就是：邊城這一帶都是連綿的大山，大家即便是靠山吃山，那買的也應該是弓箭和長刀，所以，問題來了，在這種地方，能買到做手拋網的線麽？

  在她那個時代，做漁網所用的線多是尼龍纖維，可這個時代並沒有這些東西。有的隻是類似於麻纖維這種，雖說麻纖維不算稀罕物件，但安紅袖也不敢確定邊城一定有。

  況且，即便是有，那用麻纖維做出來的手拋網也是不結實的，畢竟麻纖維吸水後易膨脹，潮濕時容易腐爛，用兩天，就得曬兩天，還時常要縫縫補補，怎麽想都麻煩……

  “石安哥哥，石安哥哥……”

  安紅袖正想的認真，就聽見小藥童的聲音，她緩緩回神，就聽見小藥童激動道：“石安哥哥，你看那條蛇，它好可愛啊，尾巴上竟然還夾著一朵小花……哈哈……”

  安紅袖順著小藥童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便瞧見不遠處的石頭上，一條黃花蛇盤在那裏，它閉著眼睛，尾巴上夾著一朵黃色的小花。

  安紅袖便心髒猛地顫了下，激動地往前走了兩步，卻在狐狸黃花蛇兩步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輕靈，是你嗎？”

  她聲音又輕又溫柔，像是晴天微風吹動了朵朵綿軟的白雲一般。

  原本閉著眼睛的黃花蛇緩緩睜開了眼睛，露出一雙黃金瞳來。

  四目相對，看到那熟悉的黃金瞳，安紅袖隻覺得一朵煙花“砰”地一聲在心口炸開，綻放出帶著溫熱和慶幸的欣喜。

  “輕靈，真的是你啊……”

  安紅袖笑起來，卻是眼中帶淚。

  “你真是嚇死我了。”她語氣中帶著慶幸，一步一步走到輕靈麵前，蹲下身，伸手撫了撫輕靈涼涼的蛇身，溫柔道：“你是專門在這兒等我的嗎？哎呀，這花真好看，是送給我的嗎？”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安紅袖：輕靈回來了，開心！

  輕靈：……

  安紅袖：給你吃肉肉好不好？

  輕靈：……

  安紅袖：帶你看大漠風光好不好？

  輕靈：……

  小藥童：拿你泡藥酒好不好？

  柏昀：我覺得可以。

  輕靈：……爾等想死？

  安紅袖：輕靈不怕不怕，他們沒得心，但我有。（熱情地拿出籠子）快看，我給你重新打理的籠子，你看你喜不喜歡！

  輕靈：……我知道了，你們是真想死！